晚上十点多,楼房里,突然一声大吼:“凭什么瞧不起我啊!”
这是一个男人的嘶吼,整个楼房都嗡嗡的。
顾盼一惊,这是鹿饮溪的声音啊!平时斯斯文文的一个人,今天怎么这么狂躁?这小两口刚刚搬回城里,这就吵架了?
顾盼才躺下不久,赶紧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想,傅红雨的确是一直瞧不起鹿饮溪,一个乡村中学的老师,工资又低,工作条件又差。平时傅红雨颐指气使的,顾盼都说过她好几回,可是傅红雨就是不听。好在鹿饮溪性格好,总是逆来顺受,两口子还算平安,也没发生过大冲突。
鹿饮溪越是忍耐,就越发惯得傅红雨脾气见长。只要是鹿饮溪从学校回来,家务事都是鹿饮溪包圆了,洗衣、做饭、带孩子,全是男人的,鹿饮溪笑哈哈的,一点怨言都没有。
母子楼里,女人们都把鹿饮溪当做教材,教育自家男人:你看看人家鹿饮溪,不抽烟、不喝酒、不打麻将,眼下这“三不男人”就很难得,人家家务活啥都干,还脾气好,从不顶嘴。再看看你,你哪一点比得上人家鹿饮溪!
有时候,家里的男人说毛了,就顶嘴说,这样窝囊的男人,给你你要吗?
女人心里有几分认同,可嘴里却这样说:你有啥好的,除了脾气大,啥也不如人家鹿饮溪!
母子楼把鹿饮溪当做标杆,这就越发让傅红雨瞧不起鹿饮溪。有时候做的事,让顾盼都觉得过分了!
不过,好在鹿饮溪能忍。
当时,还没有下岗的时候,傅红雨也有心情好的时候,开玩笑说:你回来吧,老娘把你养着,你那点工资,我省省就出来了。你把我们娘俩照顾好,比上班强多了!
可是,自从下岗了,傅红雨态度好多了。毕竟,一家人都靠着鹿饮溪一个人的工资生活,经济地位决定上层建筑,政治常识可不是白学的。
怎么突然变脸了?难道鹿饮溪现在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开始反攻倒算了?
顾盼出了门,就听见撕心裂肺般的哭声,一个男人这般的哭泣,这般绝望的哭泣,顾盼还从来没有见到过。
接着,鹿饮溪又是一声暴吼:“你!你又不是第一次!”
山子也吓得大哭起来,接着,是傅红雨安慰孩子的声音。
顾盼陡然一惊,怎么提起这事了?这个闲事可不好管了!
顾盼停下脚步,怔怔的的站在走廊上。
很快,胡四姑也出来了,两个人你望我我望你,都不说话。
学校要开学了,母子楼住户大多回来了,一个个婆娘从屋子里探头出来,望望傅红雨的房间,又相互望了望,裂开嘴笑笑,就算是打过招呼了。大家一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都在等待着下文呢。
可是,好戏还没开演,就不明不白结束了,只一会儿的工夫,小孩的哭闹声停止了,大人的抽泣声也渐渐平息。
干打了几声雷,就是没有落下几滴雨。几个脑袋似乎有些失望,有的缩回去了,有的还在等待。
顾盼和胡四姑对望了一眼,正准备转身回房间睡觉,这个时候,一声门环响,傅红雨冲出房间,双手叉腰,站在走廊里,压低嗓门喊道:“谁?是谁这么无聊?老娘今天刚刚回来,就对我家老鹿乱嚼舌头根子,我傅红雨惹谁碍谁了?做人不要太缺德,把我惹毛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傅红雨分明是对着顾盼和胡四姑这个方向。顾盼不做亏心事,也就没有在意,可是胡四姑却不干了:“傅红雨,你这是骂谁呢?”
“我骂谁,谁心里明白!”
胡四姑岂是一个饶人的人:“别像一只野狗,逮着人就咬!”
“有人见不得别人好,见不得别人安逸,不挑点事情,心里就像是猫爪子挠,都他妈的是些什么人!”
胡四姑的火气腾地上来了:“怕人说,你就别干呀!”
“我就说谁这么无聊,果然是你!我们今天刚刚回来,你就一张臭嘴,到处传话。你这张嘴,成天吃的是狗屎呀,怎么这么臭!”
刚刚关上的门,一个个又拉开了,兴味盎然的,看的看热闹,劝的劝架。一时间,母子楼人声鼎沸。
胡四姑气得发抖,冲上去要和傅红雨理论。顾盼离得近,连忙拉住胡四姑。
“红雨,只怕是有些误会,四姑今天一直跟我在一起呢!”
傅红雨突然也想起来,的确是自己冲动了!鹿饮溪一回来就去桃花渡了,自己下午跟他们一起吃饭,晚上还是一起回来的。一想到这儿,顿时脸红了。
顾盼招呼道:“来来,到我家坐坐。”
顾盼把胡四姑和傅红雨拉进屋里,胡四姑气还没消呢。
顾盼看看肖潇睡得正香呢。转身对傅红雨小声说:“山子呢?”
“睡了。”
“鹿老师今天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今天进城的时候,说是学校组织到桃花渡中学学习。这不刚回来,一身的酒气,我还没生气呢,他倒好,指着我的鼻尖就骂开了,把我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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