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顾盼就把广州火车站作为重点。因为肖建国坐的那趟火车,终点站是广州。而且广州站人流量大,辐射范围广,发现肖建国的机会也就会更多。
顾盼来广州前,询问了到广东打工的同事,知道第一批到广州打工的,一般是初七八到十一二是一个高峰。第二个高峰集中在正月十六以后。赶这个点到广州,正好能够赶上这两个高峰的大部分时段。
“妈妈,你这是干什么呀?”肖潇牵着顾盼的衣襟,跟在后面。
“找爸爸呀!你爸爸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呢!”顾盼一边踮着脚尖,尽量把寻人启事贴的高一点,一边回答肖潇的问题。
“妈妈,我饿,我要回家!”
“肖潇乖,我们找到爸爸,带着爸爸一起回家,好不好?”
“妈妈,爸爸会给我们卖甜甜卷吗?”
“会呀!”
“那,我还想要个气球,红色的!”
“好的,你跟爸爸说去!”
顾盼在车站进站口,售票厅旁边,广场的电线杆,火车站附近的冷饮店,小餐馆以及周边张贴了寻人启事。一直张贴到火车站华灯初放。
因为顾盼要张贴寻人启事,肖潇就一直跟在后面走,这时候,肖潇已经是疲惫不堪了。顾盼在地上捡起一张纸,准备擦擦手上的浆糊,把手擦干净,好抱肖潇。
刚擦了两下,发现纸张上有照片,怎么这么熟悉?抬手一看,竟然是自己刚刚张贴的寻人启事!
顾盼大吃一惊,自己费了老鼻子劲,千里迢迢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这一千张寻人启事,可是刚刚贴上,浆糊都没有干,就被人撕扯下来了!
顾盼一看,不远处就发现一个清洁工,手里握着一根杆子,杆头有一个铁铲,正是这个小铁铲,把这些广告给铲下来的。
顾盼抱着肖潇赶紧跑过去:“老伯伯,老伯伯!”
顾盼气喘吁吁跑到身边,还没来得及喘匀这口气,怀里抱着的肖潇,用小手指着这个清洁工:“你是大灰狼!”
这个清洁工看着肖潇,又是气又好笑:“细路仔,我怎么就是大灰狼了?”
顾盼连忙道歉:“对不住,老伯伯,孩子不懂事,说错话了!”
清洁工看着顾盼怀里的布袋子,里面还有半袋子广告,就不客气的教训起来:“不是娃娃不懂事,是你大人不懂事。这么好的广场,这么干净的柱子,为什么到处张贴这些乱七八槽的东西?你还有没有一点公德?公共场所的环境,靠大家来维护,都像你这么个样子,怎么能行?你看看,我刚刚清理完了,可是转过来一看,又是张贴得到处都是!”
“你个坏东西!我找爸爸,你让我找不到爸爸了!”顾盼正要开口解释,肖潇又一次指着清洁工骂道。
清洁工问:“怎么回事?”
顾盼扒开肖潇耳朵附近的头发,对清洁工说:“孩子他爸患了绝症,为了省钱给孩子安装耳蜗,对我们瞒着病情,他拖着病重的身子,来到广州。老伯伯,我们想找到孩子的爸爸,把他接回家。”
清洁工沉默了良久,叹了口气:“你们也不容易啊!”
刚刚凶巴巴,顾盼没哭,可是,一句安慰的话,顾盼顿时抽泣起来。
“大灰狼,你欺负我妈妈!”肖潇握紧了拳头,对着清洁工示威。
顾盼连忙拦住孩子,说:“老爷爷是好人,不许乱说!”
“好好,细路仔,我答应你,不清理这些,可好?”清洁工转头对顾盼说,“闺女,这几天我当班,这件事还好说,就怕是换了班,别人我就管不了啊!”
顾盼央求道:“老伯伯,可不可以跟换班的说说?”
清洁工说:“时间长了,上面检查也通不过呀!闺女,你放心,我能拖就拖着吧!”
顾盼一听,顿时就千恩万谢起来。
“唉,闺女,人心都是肉长的,孩子他爸也是个好人呢!帮你找到孩子的爸爸,也是一件功德。没有这些广告也没啥,你留几张给我,我这里帮你打听着,有消息就告诉你!”
顾盼一听,就跪在清洁工面前。清洁工想扶起她,又意识到自己的手很脏,一脸的惶急:“姑娘,这使不得!使不得!”
好久,顾盼才站起来,问:“老人家,请问您贵姓?到时候我好来找您。”
“闺女,别客气,我叫韦立明,你要是找我,就问问这里的清洁工,他们都认识我,知道我住的地方。”
顾盼离开车站,心里一阵温暖,到处都是好人多啊!火车站有个当地人帮着自己打听,可比自己一个人到处瞎跑有用多了!
顾盼到车站旁边的小巷子里的路边摊,要了一碗云吞面,肖潇吃了几口,就在顾盼的怀里睡着了。顾盼抱着孩子,背着两个包,实在没办法走太远的路,一瞅,正好旁边就是祥福旅社,
顾盼抱着孩子进去一问,一晚上要一百八,顾盼吃了一惊,这么贵啊!她很是心疼。可是,现在,已经精疲力尽了。明天一大早,还要乘坐长途班车,赶往惠州。好在,从这里去长途汽车站,还是蛮方便的。
还没过十五,这里旅客不多,屋里两张床,可实际上就顾盼母女两个住,这还是让顾盼心里舒服了不少。肖潇睡得死沉死沉的,顾盼只好拧了一个热毛巾,把肖潇身上擦了擦,自己则是洗了个热水澡,把这几天的疲惫都冲个一干二净,包着一个白毛巾,从盥洗室出来,刚刚坐到床上,就听见门外敲门声。
“先生,要加床被褥吗?”软糯的女声,普通话里,带着浓浓的花椒味。
顾盼住在仙女巷,当然也听说过这句话的含义:“你敲错门了!”
“哟,同行啊!难怪这几天生意不好的,原来是来了抢行的!”
顾盼气得不行,冲出门想找这些人理论,可是,手抓住门把,就忽然感到门把手很脏。听见门外高跟鞋远去,顾盼一把扯下包裹头发的白色毛巾,也觉得可能沾染上什么不接的东西,甚至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能让顾盼产生类似的想象,弄得顾盼真正的如坐针毡,什么都不敢挨,什么也不敢碰。
顾盼抬头看了一眼屋子,把铺在桌子上的桌布接下来,包裹住自己和肖潇,勉强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逃也似的,离开了祥福旅社。
昨晚没有睡好,顾盼到惠州,也没有广州那般的好运气,遇到韦立明那样的好人,只好在汽车站,火车站等等人多的地方,张贴了寻人启事,就匆匆返程。因为,按照约定,今天下午,顾盼要与吴师傅他们汇合,一起回安惠。
顾盼回到广州,看天色还早,就到火车站,想找到韦立明,问一问韦立明,看看他打听到什么情况没有。
顾盼在广场上找到韦立明的时候,韦立明眼睛顿时放光了:“闺女,我正盼着呢,我打听到消息了!”
顾盼一听,也兴奋了:“老伯,在哪儿?”
韦立明说:“我拿着寻人启事,问货场的人,他们说见过这个人,这个人隔三差五要运一些家具到全国各地,每次办理货运的时候,都是跟这个人打交道。我琢磨着,这个人怕不是孩子他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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