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十分简陋,却是挤满了人,大多都是满面菜色的寻常百姓,交了钱才能上车。
原来这商队还兼职做车马行的生意,瞧着倒有些前世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赶大巴的热闹阵势。
不过这车票可不便宜,苏蛰就瞧见,一家三口掏空了身上的铜板,还是差了几个,急得向青衣小厮磕头都没用。
最后还是那母亲拔下头上的簪子递过去,才得以上车。
“这城里颇为安稳,为何他们都拖家带口非得出城去?”苏蛰好奇的向车夫打探。
车夫是个山羊胡老头,眼神浑浊,声音沧桑:“道长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宁源县县令有一别称,号坐地虎,祖孙五代都是本地土皇帝。
这父母官啊,一代比一比要狠,现今这位,恨不得将地皮刮三尺都还嫌不够。道长你瞧见的这些人,还是有些余钱的,至少饿不死,你若去城南看看,那片都已经是易子而食了!”
苏蛰想起吴攀曾说过苛政猛于虎。
这宁源县墙高城固,能够御敌于外,保得一方平安,但官府却以此来剥削升斗小民,也难怪入目所见,百姓皆是食不果腹,衣不裹体。
那边牛车已经挤满了人,青衣小厮还在呼喊只差一位,只差一位。
这时冲过来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男人,怀里抱着个五六岁大的女童,直接就往牛车上硬闯。
青衣小厮直接将其一脚踹开,“滚!哪来的腌臜货,不交钱也想上车?”
“大爷行行好吧,求你把我女儿带出去,求求你了!”
“呸!”青衣小厮朝他吐了口浓痰,“快把你这赔钱货拉走!小爷我只收银钱,不收牲口!”
男人趴在地上言语无力的恳求,他那女儿同样爬不起来,满脸脏污,只瞪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眼里看不见一点色彩。
青衣小厮骂这女孩是牲口,可拉车的牛马双眼都比她灵动,这孩子就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
脏兮兮的男人又抱上了青衣小厮的腿,哭喊着哀求,“大爷行行好,带走我这可怜的女儿,她活不过今晚,今晚就要被人给吃了……”
周围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却都是用冷漠或者说麻木不仁的眼神看着这对可怜的父女。
甚至还有人发出冷笑:“被别人吃了?怕不是要被你这亲爹给吃了吧!瞧他那稀松的牙齿就知道,这是个吃过人的畜生!”
同类相食,往往都会伴随不详之病,这披头散发的男人眼白布满了血丝,有眼无神,牙齿稀松,口腔溃疡,浓水顺着口水唾液,不受控的流淌。
这便是吃了人肉的模样。
人在饿到极点时,也确实会干出一些人伦惨剧。
青衣小厮看自己干净的衣袍又被沾染上了一大团污迹,气得破口大骂,同时扬起手中的长鞭,却是朝那女娃打去!
“小爷打死你这赔钱货,让你吃不到新鲜肉!”
啪!
鞭子高高扬起,却没能落到那女娃身上,青衣小厮愕然转头,就与苏蛰半眯着的眼神对上,心里莫名发慌,“你,你这道士要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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