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句挑衅之后,颂文太子原本面上带着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荣嘉看着他吃瘪,心里觉得快意,可如今想来,自己都觉得自己傻.逼。
那终究是他父亲的荣耀,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不值得他拿出来吹嘘。
……
最终是应下了邀约,荣嘉出门时换了一身月白色长衫,发髻仍高高竖着,微微敛去了一些气质里自带的锋芒冷淡,显得温和不少。
安度清随口夸了一句:“你还是这样好看。”红衣太夺人眼球了,导致他在荣嘉身边,总没什么存在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红衣作为常服确实有些离经叛道,荣嘉在认真考虑转变一种风格。
两个王侯公子不多时就到了金陵东街那最繁华的街道,荣嘉嫌轿辇麻烦,伤没养几天就开始骑马……不过安度清也没阻拦,他从小和荣嘉一起长大,清楚他这位表兄的体质,别的不说,特别皮实抗揍这点,他是很佩服的。
这里的确有新开的勾栏,前台有班主上前汇报两炷香后就有昆曲演出,这里生意很好,人头攒动,许多人都没地坐,只在外.围昂首等着。
荣嘉和安度清稍微在远点的地方订了小桌台,叫上小菜和酒水,这个地方有一点遮挡视野,但是他们今天谁也不是真得为了看戏来的。
安度清其实还带着任务,他大哥今日一脸肃容地来他院子,将那封信也交给他看了……安度清简直瞳孔地震,寻思荣嘉这是哪里找的代笔,写的虽狗屁不通,但意外地放下了所谓高贵身段,言语中有几分真诚味道。
他知道自己是个混蛋,也害怕此举唐突冲撞了凌安,或许此前,他确有许多做得不对的地方,但是往后他尽量改……
啧啧啧,安度清都忍不住有点佩服起自家这妹子,好家伙,爱情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这浪子自发地想回头?
感慨归感慨,真让他们在一起,无异于把凌安推进火坑。所以安度清才被大哥使唤着,约荣嘉出来谈一谈。
两家毕竟是这个么关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此事若不速战速决,以后就还挺尴尬的。
可是他,他不晓得怎么开口啊!
倒是荣嘉,似乎猜出来了什么:“你是不是想问宁宁的事?”
安度清尴尬地笑笑:“连小字都叫上了,你同她关系不错。”
“是我自作主张这么喊的。”荣嘉老老实实承认。
安度清觉得他今天态度蛮好,说话也就随便了些,他们在二楼,一楼戏台子此刻布置上了,吹拉弹奏的伶人一一就位。
周围声音嘈杂,安度清往前坐了坐:“那我实话同你说,我和我大哥,都不放心把宁宁交给你。”
这是预料之中的答案,荣嘉垂下眼睛。
“你我风月场走一遭的人,情情爱爱这种东西,初时可能觉得新鲜,处久了也就腻了,你看来逛袭香楼的达官贵人,好多都是有家室的,他们娶妻时,或许也说过几句山盟海誓的话,可不还是背弃了……”
他不愿意宁宁未来也成为独守空闺的妻,有一个心思在别处的丈夫。
从某种程度来说,安度清看得通透,渣得明白。
他何尝不是到了议亲的年纪,只是他太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不想依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耽误了人家姑娘的一生。
袭香楼的姑娘们大抵都是无情的,他寻欢作乐便可,不需要有太多心理压力。
他说完了,颇期待地看向荣嘉,希望能对他有所启示,真爱她就别祸害她。
对面的少年将手搁在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紧紧攥成拳头。
“咱有话好好说,你别打人啊。”安度清苦笑。
但实际上,他这番话犹如蛇打七寸,在某个瞬间,荣嘉有过动摇。
“我不知道怎么放下……”他喃喃,右手合上心脏位置,只是略略想到以后他与宁宁分道扬镳,她嫁作他人妇,会属于其他人,就有几分心颤与眼热。
他不愿意,这比死了还难受。
她就是高高悬挂枝头鲜嫩多汁的果实,他觊觎着,不愿意分享出去。
“她又不喜欢你。”安度清冷声讥讽,“宁宁看似乖巧,实则很有自己的主意,往后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她绝对不会接受一个和青.楼女子共枕过的男人……”
荣嘉微愣。
他不是他没有!!只是当时都喝大了,一群少年陆陆续续去了指定的姑娘们的房里,那一次是很多人的初体验,荣嘉正好是红袖作陪,红袖是有意的往他身上扑,极尽所能地诱惑他……他确实不是啥坐怀不乱的君子,可是他醉得狠了,特别困,两个眼皮子跟打架一样,哪有心思想那种事。
他于是喊来涯月,让他把趴在自己身上扭来扭去扰他睡觉的红袖给扔了出去,翌日晨起,大家都搂着姑娘,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笑,颇为隐秘而自得,可见确实被伺候得挺舒服。
“嘉哥昨晚睡得如何啊?”还有人贱兮兮地凑过来问他。
荣嘉不太愿意承认自己喝多了没成事,把花魁扔外面晾了一夜,这实在是没面子。
“还行吧。”回答得挺模棱两可的,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可没想到红袖施施然走过来,像是要为自己掰回一城一样,扶着后腰,故作柔弱姿态,声音婉转里带着暧昧娇嗔:“六公子怎么能这么说?明明昨夜要了奴家多次,奴家腰都快被撞断了呢。”
一群少年可都是听见了,跟着起哄个没完,荣嘉面子是起来了,但身上鸡皮疙瘩久久未消。
这种天大误会,他当时默认下来,便别指望着以后能澄清。
就连安度清也拿扇骨敲了敲他肩膀:“好小子,体力真不赖。”
话音尤在耳,仿佛是一巴掌在隔了许久之后扇回在脸上,疼,真踏马的疼。
但是此时此刻,那点面子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贞.操才比什么都重要!
“我没有,你听我解释……”可这话刚说出口,戏台子那里陡然敲锣打鼓奏起一番鼓乐,盖过了他的声音。安度清也陡然站起,像个傻.逼一样两眼放光,在二楼看台上激动大喊:“啊啊啊,是小云仙!她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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