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见长城了,这是所有怀朔出来的官兵同一的观感。
文化学者余秋雨曾说“在甘肃、陕西、山西、内蒙古一带,凛冽的寒风在时断时续的颓壁残垣间呼啸,淡淡的夕照,荒凉的旷野融成一气,让人全身心地投入对历史、对岁月、对民族的巨大惊悸,感觉就浑厚多了。”那是当代人看见长城遗址的感受。
而对于身处大魏朝的人来说,长城其实就是一种保证,一种心理和实际的安全承诺。大魏朝自己是鲜卑部落,游牧民族。但是进驻中原之后,一样被更偏远更落伍的蠕蠕人折腾。柔然崛起于大漠,腾挪空间太大了。而且移动性强,随遇而安。正如大臣源怀所说“蠕蠕不羁,自古而尔。游魂鸟集,水草为家,中国患者,皆斯类耳。历代驱逐,莫之能制。虽北拓榆中,远临瀚海,而智臣勇将,力算俱竭。胡人颇遁,中国以疲。”
大魏朝难以从根本上消除其威胁,打击了柔然至少三次较大的,把柔然王族赶到三千里外。但是不久死灰复燃,又来袭扰。所以为了防御柔然的侵扰,北魏先后3次大规模修筑长城。但是,长城作为单一的防线无法长久地阻挡柔然的骚扰和南侵,因此,北魏设置了众多军镇,构成统一有效的长城军镇防御体系。怀朔就是这样来的。
现在贺六浑看见的,就是沽源长城。夯土修筑,外侧挖有堑壕,堑壕挖出的土又夯筑为土墙,形成了一边是堑壕,一边是土墙的长城,起到了一定的防御功能。这里依旧是有人在把守的,而且人还不少。贺六浑就感觉是在看梅令山古堡一般,油然一种亲切感。
众人经过长城的大津口门时,禁不住回头望。要知道这里一出去,就是蠕蠕人的活跃区了。到底是成败,一切都是未可知的。
此刻,贺六浑脑子里面想的是昭君。这次突然出来海没有见到昭君,她还在尔朱云那个地方。本来应该告个别,现在只能一封信说清楚过程了。不知道昭君现在做什么?贺六浑禁不住摸下自己身上的明光铠,这是昭君的礼物。睹物思人,这个好女人是不是也在想我?
燕州都督派的人马送到这里,就回程了。所以元天穆心里也是非常忐忑,就把贺六浑叫到身边了。
“贤侄啊,这次出使,团里多了一些人,那是哪里来的?”元天穆问道。虽然一个使团有五六百人,可是李波安排的几个人也比较另类,穿着都是北地的短袖短衫,自然是一看就知道。
“这些是我弟妹家的人,是来帮忙的。他们与蠕蠕人比较熟悉,可以帮很多忙。”贺六浑解释道。太具体的又不好说。
“贤侄,这次去谈判。虽说我是正使,可是很多事情还是要你来做主的。”元天穆看着贺六浑说道。
“哪里哪里,肯定是您做主。”贺六浑赶紧推迟。
“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蠕蠕人那里我是一窍不通,而且这些军兵都是你带出来的。你就切莫推辞啊。”元天穆不傻,自己很多东西都是不太清楚的。就这样去谈判,那真的是瞎子进牢房,哪里都是一抹黑。
其实做领导的,真聪明,就是放权。不管如何,功劳都是自己的。放权,下面的人做的有劲。元天穆深谙此道,继续说道“而且,尔朱荣将军是你长辈,我这里自然是完全信任你,所以你别担心。好好做事,及时和我通个气就好。”现在又打亲情牌,不错不错。
贺六浑点点头说道“世叔放心,任何事情我一定会冲在最前面。其实,这次我师弟的亲家与蠕蠕人有过一些交往,所以我觉得希望很大。关键就是看阿那环的胃口有多大。“
元天穆笑道“这个不打紧,其实朝廷更希望的是安定。至于财务那都是身外之物,不打紧的。”如果北方不平定,很快会影响到其他地方。所以朝廷才会放下架子,来求蠕蠕。只要放下身架,那什么事情都好办了。舒服啊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就是这个道理。
“那朝廷是什么态度?”贺六浑问道。
元天穆哈哈一笑”没有态度,只要能谈成就好。“
没有底线的事情,实在是太好做了。贺六浑现在对朝廷的敬仰之情也是滔滔江水了。
“但是,朝廷什么也不认。”元天穆补充了一句。
贺六浑一愣,明白了。那就是说,事情只要做成了,条件可以随便谈。而最后我朝廷对于某些事情是不认账的。真的是醉了。原来从古至今,外交都是一样的虚伪啊。
等等,还有个问题,那就是这个骂名有可能谁来背?看着元天穆,贺六浑似乎明白了。总不可能副使做得了主,正使原来就是拿来扛包的。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啊。管他三七二十一,该做的做好,目的要达到,其他的不是我们能扛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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