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行人到顾家走了一趟,除了两具留在后花园云启人的尸体外,并没有得到其它有用的消息。
顾希澈是第一个发现这两具尸体的,被问及前因后果时,从容不迫的应对,很守信用的没有将沈落给抖出来。
京兆尹主要负责京畿民生安全,此事虽然是发生在顾家,但他比任何人都要上心。在顾家搜查了大半天的时间,也没得到更多有用的线索,如今只能从云启那边入手。顾家府邸坐落于南边繁华的街道,上京不少世家贵族的府邸都建在这一块。按理说这片区域是不可能存在大量毒蛇毒虫的,云启虽然擅长御蛇之术,但是前提必须是有大量的毒蛇任他驱使才行。
明月在天,树影铺地。静谧的月色下,一抹矫健的身影从言诚侯府一跃而出,一袭黑色夜行衣在黑夜中形如鬼魅掠向远方。
“真是惹人厌烦。”良久之后,如清雪般冰凉的嗓音在夜色下响起,两道人影从夜色下走了出来,足下一点,同时消失在原地。
京郊一处不起眼的别院,漆黑的厢房中倏地亮了起来,烛光在窗纸上投下两道修长的影子,一道斜躺着,一道笔直的站着。
过了许久,房间里才响起一道慵然的嗓音,“人呢?”
黑衣男子连忙跪下请罪,垂下眼眸低声道:“主子恕罪,属下在言诚侯府盯梢了许久,并没有见到沈落那个女人出现。未免打草惊蛇,属下只得先行回来复命。”
榻上的男人危险的眯了眯眼睛,握着酒盏的那只手下意识的收紧,他的脸上有一种不正常的白,在昏暗的烛光下更显得阴冷,“你确定不是你自己跟丢了。”
黑衣男子额头磕在冰凉的地面,“属下一路跟着她出的顾家,亲眼看见她进的言诚侯府,一路尾随,并不敢有丝毫松懈,但自她进了宜雨轩,整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现身。”
“凭空消失!”男人冷哼一声,“你说本王是应该说你太过愚蠢,还是赞对方高明。”
“本想着在夜谨宸新婚前几日将那个女人掳来,让他没了成亲的对象,届时诸国的眼皮子底下,夜谨宸的脸色一定好看极了,啧啧,想想就让人兴奋。最好是毁了沈落那个女人,再给他在新婚当天送回去。”男人眼底闪烁着疯狂的光泽,忽然“碰”的一声,酒杯在他手中应声而碎,他眼底的光泽瞬间转变为阴鸷,“只可惜,你却是连那个女人的衣角都抓不到,真是废物!”
屋顶上沈落默默的听着下方毫不掩饰声音高低的谈话,很是冷静的考虑了半晌,她这莫不是碰到了变态。嫁给长陵王府看来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不知道她现在逃婚还来不来得及。
“小姐,属下去杀了那两个人。”槐夏忍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单听谈话,就知道里面的那个人打的什么注意。这个人的心思简直比深闺怨妇还要恶毒。
“杀了。不,对方怎么说也算是贵客。就这么死在天圣的帝都,还指不定怎么闹腾。”沈落竖起一根指头摇了摇,“我觉得还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最好。”
话音落下之际,沈落故意的踢了踢脚下的瓦片,发出清晰的响声,很快便惊动了屋里的两人。
“什么人?”那抹黑色夜行衣的男子最先从房间一掠而出。
沈落懒洋洋的坐在屋顶上,双腿交叉在一起,单手支着下巴道:“看来小兄弟眼神不太好使,这才半天不见就不认识了。”
黑衣男子目光一下子捕捉到屋顶上的两人,瞳孔猛地一缩,“是你们。”
“就这种反应速度能够跟踪本姑娘一路,也算不错了。”所以说言诚侯府的侍卫实在是太菜了,这个人一路跟着她进了宜雨轩,从青天白日到月上柳梢,都没一个人发觉到他的踪影。
黑衣男人身上杀意渐起,言到此处,还有什么听说明白的。他握紧手中的兵器,蓄势待发。
“来者是客,不得无礼。”屋内传来一声大笑,紧接着一抹宝蓝色的身影掠出,站在院子中央,死死的盯着屋顶上的两人,“沈大小姐既然大驾光临,向来对这座上宾是有几分兴趣的。”
沈落打量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开口,“座上宾!可阁下似乎没打算恭恭敬敬的邀请本姑娘,而是想尝试不入流的方法,恐怕没谁愿意成为阁下的贵宾。本姑娘虽然不在意这些表面的俗礼,但是对那些意图强迫我的人,实在是厌恶的很。”
“可现今小王并没有勉强姑娘不是吗。”男人眯了眯眼睛,目光如野兽般,带着一种冰凉的审视。
“阁下没听懂本姑娘的话么,对于我厌恶的人,我向来喜欢先麻利的教训一顿,免得下次他再做出更恶心的事来。”沈落盯着对方的双眼,如果没有猜错,这个人应该就是在顾家暗中盯着她不放的那个男人。
男人脸色瞬间剧变,咬牙阴冷:“看来姑娘对自己很有自信。”
沈落傲声道:“有没有信心,试过了不就知道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沈落此话一落,场上的气氛瞬间一变,黑衣男子拔出手中的长剑,朝上一指,“主子面前岂容你放肆!”
槐夏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手中长剑由上朝下劈下,轻哼一声,“不要急,你的对手是我。”槐夏这一招来势汹汹,用了十足十的力度,当下便逼得黑衣男子后退三步。
但是黑衣男子反应也够快,在槐夏第二剑逼近时,猛地掠后,与槐夏拉开距离,同时挥动手中的长剑,凌空掠起剑气,朝对方斩去。槐夏一个侧身,避开这凌厉的一击。
男人眼神阴郁的看了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人一眼,视线重新落在沈落的身上,衣袖下的手指不着痕迹的摩挲着,眼底透着一丝狠辣。
沈落不以为意的勾了下唇角,在男人抬起手臂的同时,从屋顶上掠下,倏忽甩出红色长鞭,缠住男人已经抬起的右臂,他手中小巧的弩箭同时露了出来。
男人不以为意的冷哼一声,手臂一个用力,挣开束缚,身体极速后掠数丈。同时拉动弩箭,一根冰冷的箭矢直逼沈落。千钧一发之际,长鞭一甩,瞬间将逼到眼前的箭矢打偏了势头,沈落朝旁边一个侧身,身手如疾风厉电,长鞭携带着刺骨的劲风,蓦地劈中男人的手臂。
下一瞬,沈落身形已如鬼魅般迅速闪至男人身后,一把散着幽幽寒光的匕首抵在他的脖颈处,“你若不想落得个身首分家的下场,本姑娘劝你就不要妄动。”
男人气得直哆嗦,“你放肆。”
“啰嗦。”沈落一个手刀劈在他的脖颈上,男人只感觉颈上一痛,下一瞬便不省人事。
黑衣男子被槐夏逼得节节败退,身上已经多处挂彩,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心下一急,顿时乱了心神,大声喊道:“主子!”
也就这么一晃神的瞬间,槐夏一剑刺向他的心口,黑衣男子垂眸盯着心口涌出的鲜血,眼底闪过不甘,最后归为灰败,直挺挺的倒向地面。
“小姐,这个人怎么办。”槐夏收了手中的长剑,走到沈落的身旁,盯着地上那个昏死过去的男人。
沈落围着地上昏死过去的男人转了一圈,诡异的一笑,“还记得我们跟踪过来时路过的那片竹林吗,我说过以彼之道,就把他扔到那去吧。”
槐夏不解其意,但是不影响她揣测自家小姐的打算,连拖带拽的提着昏死的男人跟紧沈落的步伐,也亏得她从小习武,带着一个男人,丝毫不显得吃力。
来到目的地后,槐夏才发现她将自家小姐想得太单纯了。
“把他的衣服扒了。”沈落很是平静的开口。
槐夏僵立在原地,不确定的问道:“小姐,这样不太好吧。”
“最好是全扒了,扒了绑起来挂到那儿去。”沈落面上带笑,漫不经心的朝着前方的池塘指了指。
槐夏顺着沈落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顿时感觉眉心一阵乱跳。沈落指的那个地方真的不是一个好地方,说它是水潭子都是抬举它了,四周杂草丛生,最关键的是,即使是在昏暗的月色下,也能看出这是一处浑浊不清的臭水沟。虽然现在已经过了最炎热的时候,但是还是有那么一些令人厌恶的蚊蝇之类的虫子。更别说在这种环境污遭的地方,什么恶心的虫子都容易滋生。想想就感觉浑身难受,更别说是赤身裸体挂在这儿。
最后槐夏还是依照沈落的要求将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的衣服全扒了,但她还是好心的替男人多留下一条亵裤。毕竟扒裤子什么的,实在是太伤风雅了。
处理完这一切,沈落槐夏也不多做停留,极速的离开此地。至于那个被挂在树枝上的男人是被夜风冻醒,还是被虫子叮醒,那就不关她们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