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一只细长柔软的素荑缓缓掀开那车帘。
估摸是十五岁的少女,菊纹上裳,柔绢曳地长裙,裙摆处用银丝绣着菊瓣,行走间摇曳生辉,步步生花,举手间暗香盈袖,投足里落落大方,一身嫩黄将她本就白皙的肌肤衬托的更加白嫩。
她生的极美,云鬓轻笼蝉翼,眉若春柳,一双乌溜溜的杏眼半眯起个月牙状的轮廓,深里似乎有流光潺潺流动,唇如红莲,明艳绝世,让人忘言。
即便尚未及笄,也难掩其夺人眼球的美貌,只是眼中狡黠不加掩饰的呈现在众人眼前,仿佛羽翼未满的幼兽,等待一场成年的厮杀洗礼。
白知柒泰然自若的接受着四周投来的目光,她微微抬起下巴,眼中透着亮光,被一地白雪映上了层层朦胧。
无论是走路的步态还是那股子浑然天成的尊贵气质,都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着实很难让人相信她只是宣平侯府里的一位庶女。
“容姐姐,她就是宣平侯里的那位七姑娘吗?”林尚敏收回打量的视线,她还从未见过这少女,但空气中弥漫着的香气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容语岑见白知柒亲亲热热的挽住白琳琅的手臂,少女的明艳让她一时有些晃神,她素有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即便少女眉眼未舒年纪尚轻,但毫无疑问,假以时日这宣平侯的七姑娘定会将这位置夺去。
“大概是了。”容语岑素手轻撩起垂落的鬓发,眼神扫过对面投来炽热目光的男子,柔声道:“我们先进去吧。”
宣平侯府的两位姑娘一柔一娇,皆是各有千秋,让人一双眼看的目不暇接。
相较于女眷们的吃惊,在场的男眷们也是各怀各的心思。
“言泽,你这未婚妻倒是生的精妙,像是画里的人儿。”
被唤言泽的男子见心上人走远了,也没了再看的兴致,他合眼淡然道:“我倒是觉得她旁边那个女娃娃长的更讨喜些。”
“你这样一提我倒是觉得这宣平侯的七姑娘有些面熟。”常平澈又细看了一眼正在与几位贵女交谈的少女,惊道:“你莫不是在外偷养了一房美妾生了个女儿?”
这两人长的相似,就连肚里存满坏水时恶劣的神情都可以说得上是一模一样。
苏瑾转身迈入府门,不屑回答他这无聊的问题,他如今刚至十七,上哪找个十四岁的女儿来?
进门时望见门旁神情呆滞的女人,苏瑾刻意缓了脚步以便她拦下自己,可显然她此时并不在乎他是否有乖乖的在门前迎接自己的未婚妻,他顿了顿,朝迎面走来的老妇人鞠了一躬,“祖母。”
镇国公老夫人笑望着他,圆而略微下垂的脸上升起和蔼笑意,“瑾哥儿可是累了?进去歇会吧,我和你母亲稍后一道进去就是。”
苏瑾搀扶她上了台阶,这才大步流星的走进内院。
曹长兰慈祥的目光落在那两位极为打眼的少女身上,许久后才道:“宣平侯府的二姑娘生的标志,素清的眼光不错。”
沈素清从错愕中惊醒,她诧异道:“母亲怎么来了?”
她急忙唤来下人让其抬个躺椅,却被老夫人拦下,“就是屋里坐的久了,才想着出来陪着你迎客。”
沈素清低低的应了一声,从下人手中接过披风替她围上,“母亲当心着凉了,这天还是冷的。”
曹长兰笑着拍拍她的手,目光又落在白琳琅身旁的少女身上,浑浊的眼里透着喜爱,“这女娃娃生的讨喜,瑜姐儿若是还在,估摸着也有这般大了。”
沈素清握着她手的手掌缩了缩,她看着那道纤弱的身影有些晃神,许久后才敛了神情,轻声道:“就是过于清瘦了些,女儿家还是圆润些才好。”
待门前议论的声音渐渐小了,陈安觉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有些不可置信,“白…白知柒?”
白知柒?
此话一出,四下哗然。
这便是宣平侯府里那位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七姑娘?没想到竟长的这般标志,瞧模样气度倒不像是个庶女。
说来也是他宣平侯作孽,娶了长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后也不收敛自己的风流性子,抬了不少小妾入府,除了长公主先前生下的一位公子,他的妾室胎胎生女,且几乎都早夭,好不容易有了个小儿子还在几年前失足落水,也不知该如何评价他这让人唏嘘的遭遇。
不过也算他幸运,长子在朝中步步高升,嫡女也幸得皇恩步入宫闱,就连这庶出的二姑娘也得了门好亲事不日后便会嫁入镇国公成为世子妃。
据说在这次观菊宴上那年少有为的卫小将军也有意聘这白知柒为正妻,这宣平侯如今可以说是风光无限,令人好生羡慕。
白知柒粲然一笑,丝毫不畏于众人的视线,她此时锋芒毕露,宛如一只久久隐伏的幼兽,终于在这一刻得以展露自己磨练已久的爪牙。
“是我,宣平侯府七姑娘,白知柒。”她微微扬起下颚,直视着面前的陈安觉,直把她看的心神一颤。
眼前少女明艳的笑着,眼中存着势在必得的胜光。
“我来赴约了。”
林月浣近日颇得宣平侯青眼,在府里的身份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长公主死后宣平侯不再另设妻室,府中的妾室大多也因无子嗣被他遣散,林月浣身为长公主从前的侍女又有女儿傍身,自然留了下来。
宣平侯甚至破例让她参加观菊宴,这殊荣可是府里独一份的,不过她今日看上去却不怎么高兴。
她一身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堕马髻上簪了白锦禹送来的玉簪,她本就生的端美,今日略作打扮也足够吸睛,看上去倒不像是个妾室,反倒像个真正的当家主母。
她与宣平侯一辆马车,自然在这等了白知柒二人许久。
白琳琅低声和一边许久不见的七妹妹说着些好笑的事,白知柒身上披着她早已备好的披风,两人挽着手低语着,说到乐处了便掩着嘴一起笑,美人齐笑时的花颜胜过一路的风景。
“走的端正些,莫要丢了你兄长的脸面。”
白知柒刚要递出的手便停在了空中,她应了声,想将手收回,白琳琅却是一把牵住了她,她朝白知柒递了个眼色,道:“七妹妹瞧着像是身子不大好,我替她暖暖手。”
林月浣于是不再过多苛求,她“嗯”了一声,转过脸自顾自的走着,她自幼入宫跟着当时的长公主,对自己的仪态方面自然约束许多,甚至比在场许多夫人走的还要得体好看,不像许多生了孩子后身材便走样了的妇人,她依旧是少女的身形,因此也招了不少夫人羡慕的目光。
但她终究是侍女上位的身份,在场的各女眷几乎没几个瞧得上她的,投去的目光多多少少夹杂着轻蔑,而反观男眷那边,则大多都希望能与其打好关系,言语中也或多或少希望自己的夫人能够与之结识,平白惹了自己夫人不少白眼。
当然也有不少例外。
“白夫人的姑娘们生的真是标志,老夫人见了都甚是喜欢。”
听着这温温柔柔的声音,白知柒心中一时亲切,她规规矩矩的站在林月浣身后,那位传闻中好行善事的镇国公夫人被挡住了面容,依照林月浣的规矩,她是不得抬头看这些贵夫人们的,但这次她却难得的忘了林月浣的嘱咐,抬头张望了一眼。
随后,她便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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