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二十多年,才终于有勇气重新解封高中三年的相关记忆。白璟本以为那些记忆被她刻意尘封了太久,一旦开启,满满的记忆、情绪,就会立刻喷涌而出,会如海啸般顷刻将她吞没其中。
但事实并非如此。
等白璟将手中的信一封封重新看完、再都撕碎干净之后,那些伴随而来、又伴随而去的记忆,在最后一封信被白璟撕碎丢入垃圾桶时,便也跟着悄然离去了。
待白璟重新恢复清明,那段记忆的最后一点尾巴也已基本远去,耳畔一片寂静。
情绪,始终平静无波,似乎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起伏。惹得白璟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难道真的是我多虑了?那段记忆并没有我过去以为的那样沉重得不能承受?”
这样想着,白璟又迅速回扫了一遍自己这二十多年来独自在外所经历的,才又否定了自己的怀疑:
“不,不是我高估了那段记忆的伤害,而是时间早已将那段记忆会带给我的伤害给基本缓冲干净了。
“曾经因为无力承受而尘封起来的记忆,它于我真正可怕的地方,已经被时间稀释殆尽。剩下的,就真的只是单纯的记忆而已。
“说到底,还是多亏了过去二十多年的时间的缓冲,才让我有余力动用其他的手段、在我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在解决一个又一个虽然表面、却很具体的问题的过程中,‘顺便’一点点地化解了那些更深处的伤害。
“那样的‘化解’,或许说它是我重新修复‘自我’的过程中,会自然获得的一份副产物——或许会更合适。”
白璟这才豁然开朗:原来,她早已化解了那些伤痛。曾经令她始终心有余悸的那段记忆,事实上,早已只剩一具记忆的躯壳。只要她敢于重新去面对,仔细的再去看看它,便会知道,那份恐惧早已不在,剩下的只是一具躯壳,一具只要她稍微一碰、就会彻底碎成散沙的虚假幻象。——这,就是时间的力量。
“看来,就算不是‘时间’不多了,我也多半会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而在这差不多的时间段,选择回来。因为‘我’已经准备好了。而只要‘我’准备好了,‘我’就总有办法说服自己最终化作行动,去做‘我’真正想做的事:回来面对那些过去,与它们真正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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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垃圾桶里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碎纸,白璟又慢慢记起了眼下的“现实”:她和詹苗、卢萱,当年是在差不多的时间段,断了这样的通信的。
断了通信后,白璟和詹苗就再没联系过,也再没遇见过。詹苗也再没主动联系过她。
断了联系之后,白璟才发觉,因为父母离婚而时常要在母亲那边的亲戚家频繁换着寄住的詹苗,白璟根本就没有她确定的联系方式。过去的通信,也是时常更换联系地址的。而断了通信后,只要詹苗没有主动联系白璟,白璟就没法主动找到她了。而詹苗后来也没再主动找过白璟……
至于为什么没有再写信?白璟想不起具体的真实原因了。她只能通过信里的内容推测:多半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可说了。——白璟依稀记得自己曾在信里问过詹苗: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詹苗回答:我觉得,你应该是想要遇见知己。但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现实点,给自己定个现实的目标。我想去厦大,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