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德淑穿了落日红的小坎,外面照着珍珠黑的狼皮披风,长发盘起,六扇展屏的凤凰尾边缀着十条金丝银线,在初春的阳光下流光溢彩,华贵非常。
十五刚过,正是最悠闲的时候,没了年节时的繁琐,春日初兴,散步赏花,都是好时候。
御花园,今早便封了园子,腊梅亭内燃了三个暖炉,四面厚锦封亭,温暖如春。
端木德淑难得带了人,支了画桌,坐在腊梅园的亭子里,赏花画画。
端木德淑扶起衣袖,琼枝干节跃然纸上。
戏珠站在皇后娘娘身后,望着亭外的梅花,再看看娘娘的笔墨,仿佛觉得画中的梅也有了娘娘几分神韵,便的越加雅致了。娘娘画梅,总比其她人多一分幽香,这大概就是娘娘呈现的梅的意境了。
欣玉拿了拜帖,静静的过来。
戏珠接过,看了一眼,差异了一瞬:夫人十五不是刚带着小小姐见了娘娘吗?
“什么?”
戏珠把拜帖递上。
端木德淑看了一眼,没有停手里的笔,继续给花枝添色,因为年礼,可以说天天见了,该说的不是都说了,银子也给了不少,难道还嫌少了?,身为户部尚书,不想着从本质上找问题,天天盯着她这点银子,即便是她父亲,这人格局未免也太窄了。
端木德淑退后一步,看看梅花的阴暖,再看看不远处的梅树,总觉得没有画出她墙角独孤的三分清贵,西园的满园红梅中,唯独它赛霜如霜,栽错了地方,成了唯一的雪色梅。远远看去也别有一番雅趣。
“准了。”
“是。”
就是不知它是否喜欢这里,北园雪梅成林,即便去了,也是泯然众人矣的姿色,树也如人,不是谁都喜欢万众瞩目。
西园的这一株应该是活泼开朗的,瞧它开的烂漫劲儿,恨不得枝枝杆头挂白,朵朵繁叠成香,开的异常热闹。
端木德淑轻哼成调:“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只为伊人飘香
爱我所爱”
戏珠无奈一笑,还好封园了,想必娘娘也是因为知道才敢什么都唱,这个甜甜呀。
吉梧,站的远远的听着,天真可人的脸庞上挂着孩子气的笑容,皇后娘娘唱歌真好听,听说娘娘跳舞也好看,如果是以前近身伺候的时候或许还有机会见到,但最近外面的却管事,品公公都把宫里的人掉出去了,就算偶然进内院伺候,也只能是远远伺候的小事。
吉梧小大人般的叹口气,有时候想想还真是有得有失。
品易远远的走来。
吉梧急忙低头行礼,神色恭敬。
品易走到亭子内,靠近皇后娘娘两步说了什么,皇后娘娘眉头微皱。
吉梧有些羡慕品易了,同样都是刚跟的娘娘,为什么他内外兼职,就是明珠姑姑和戏珠姑姑都没有,不过想想也不是谁都能与赞清公公对抗的,到底跟品易比他们虽然也不差,但还是眼界不够。
吉梧见皇后娘娘带着人走来,再次垂下头,看着众人的衣角从眼前走过,才慢慢的抬起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辞了外面的掌事重新回来伺候皇后娘娘了。今晚和品易公公说说,他想回来了。
端木德淑走的不快,详细问了宗礼的事,叹口气,这个孩子的心思是越来越重了,她知道他最近一段时间每天超过规定时间的两倍,要求安君院的掌事为他换了夫子。
端木德淑一直没有过问,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好像大人们只是忙碌的过了一个新年,孩子就迫不及待的松开了你的手。
戏珠担心不已:“大殿下身体好了才多久,万一累到了”娘娘,您倒是走快些呀!“徐相也真是的,由着大殿下乱来!”这样的天气若是真吹了风,可有的您着急了!
“他总是心里有数的。”端木德淑脚步不快,心里心疼也没有办法,伴随着他的要强增长的肯定是孩子的自尊心,说多了管多了未必对他有利。
西校场内绿意早已冒头,偌大的跑马场放眼望去设施齐全,程亮如新,到处是活动过的痕迹,今天是宫中禁卫下半月的休沐日,每个月的这些天徐子智都会来教导宗礼骑射。
端木德淑看眼远远的校场另一端,两个骑马而行的背影,让人搬了椅子来等着。
在这端等着的人立即上前行礼。
大殿下的奶娘见皇后娘娘到了,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已经是大殿下第三次要求继续了,在外时间过长,她担心大皇子身体受不住,虽然这半年来好多了,可大皇子有任何一点不测她都承担不起。
她是大皇子进宫后才开始伺候的,随时可能因为疏忽被皇后娘娘换掉,她不得不更尽力几份。
戏珠把手炉给了娘娘,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场中,没时间管娘娘是不是接稳了,忍不住转头把大殿下的奶娘叫来:“大殿下穿的可厚?”
蓝姑姑急忙点头:“奴婢给大殿下穿妥当了的。”
“孙太医可请来了?”
蓝姑姑神色犹豫,扭捏的开口:“大殿下不准请”
“能听大殿下的吗还不”
端木德淑淡淡的开口:“不用了。”既然是他做主的事,总要给孩子留份面子,他也到了该说一不二的时候了,男孩子身体弱些没什么,若是人弱了,单是能活着又有什么值得一再挽救的。
马场中,宗礼跑了一个小圈,面容肃穆调转马头,突然看到初始点上象征五彩飞凤的伞盖时,沉稳的脸上立即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母后!”不禁提了几分速,快速向母后而去。
徐子智调转马头,看着刚刚还等候不多的出发点,如今占满了人,才发现今日陪着大皇子多跑了两圈。她倒是关心宗之毅的儿子!把这里当家!
徐子智跟在大皇子身后跑回来。
宗礼见了礼,站在母后身侧,垂着头老老实实的认错。
端木德淑招呼他坐下,并没有接他的话,孩子长大了是不能训的:“这是新春第一次上课,跑的可还有感觉。”
宗礼见母后没有生气,心顿时放下了一半:“是相爷教导的好。”
徐子智远远的下马,将缰绳交给宫人,上前几步,在距离端木德淑尚算远的距离停下:“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端木德淑点点头:“刚才殿下还夸你教导的好。”
徐子智垂着头,心头烦躁,为什么她今天没有戴任何一件盒子里的首饰?不喜欢了吗?不是又给了一套新的?为什么也没有戴,平时不是很喜欢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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