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莎伦递过来的旧地图,李昂很确定现在马帮落脚的地方应该就是康定。这里离藏区并不远,应该是天高草美,牛羊遍地的地方。但面前映入眼帘的,却是水草枯竭,黑云压城,死气沉沉,生息绝迹的荒芜之地。
若非亲眼所见,李昂简直不敢相信,这里竟然真是那首脍炙人口的歌谣所描绘的地方。
难怪格桑大叔脾气越来越差。
如果自己站在他的位置处境,李昂其实很容易理解他的心情。毕竟,每一次带人采买补给,都要偏离主道很远,去到稍大的集市,还要付出越来越高的价格……任何一个锅头,估计都得抓狂吧,大概。
况且,眼下的情况,让以经验着称的格桑大叔恐慌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眼下的情形,根本没在他数十年跑马生涯所见识过的林林种种奇遇中出现过!
换句话说,无论是老练的马帮锅头,还是深藏不露的密宗法师,在接下来要经历的事情面前,都是不折不扣的菜鸟。
因此,他们的沉默,既有紧张的成分,也有激动的因素。
那种感觉,就跟初次上路的马脚子一般,惶恐而又刺激,仿佛任何一个莽撞的决定,老天都会向自己索取巨大的代价一般。
“这里,我们来过。”
被莎伦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的李昂,闻言赶紧往四周定睛一看。
我的乖乖!已经到了这地方了吗?
这里,李昂和莎伦的确来过。
拐过山道,峡谷大开,三条赫赫有名的大江奔涌而下,遮天蔽日的水气并行千里……没错,又回到了这里梅里雪山跟前的三江并流之地。李昂还曾经在这里首度尝试用轮回镜收集灵能。
只是,眼前的景象跟记忆里有些不同。三条雄浑的江水简直变成了萎靡的小溪,昔日豪气万丈的风水地气此时也只剩下徒有冲势的干涸河道。
面对眼前满目疮痍的颓然之景,格桑大叔终于发话了。
“现在能告诉我们了吧?你们的打算。”他的目光凛然,仿佛像要把对面的郎嘎刺得后退一般。
“之前就跟你说过了。”郎嘎也不退缩,他的眼神并不锐利,气势却也并没有被格桑大叔比下去。或者说,他那一队僧人,或许修为不如罗荃几个,但对密宗千百年来的隐秘事业做贡献的觉悟应该毋庸置疑。
“我们一直都想找到能领导我们四派走向统一的转世灵童。”
还真是一个令人意外而又在意料之中的答案啊。
“呵呵。”格桑大叔闻言冷笑了一声,魁梧的身躯往前接连垮了三步,鼻尖差点顶到了泰然自若的郎嘎。作为一个有信仰的藏民,他的这种举动还真有点反常。
就在格桑大叔往前试图进一步逼问大喇嘛事情的来龙去脉时,头顶上浓重的乌云终于压倒了颓败的荒原之上。
而那三条已经化作细流苟延残喘的江水,此时终于完全枯竭了。
一声炸雷,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轰然落在格桑大叔和郎嘎大法师中间,把他两个生生逼开。随即,数十道雷光也接二连三地落了下来,砸在四周。
顾不得根究二人对话的内容,李昂和莎伦只好就近散开。而那些腿脚不够灵便的马脚子们就惨了,当下就有两个躲闪不及,和驮满了货物无法走快的马儿一起被烤成了焦炭。
“他娘的!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目睹自己的手下接连死于非命,格桑大叔哪里还控制得住,若不是连环的惊雷把他生生逼退,他恨不得立即捉住郎嘎,用藏刀逼他交待清楚事情!
这时,李昂已经和莎伦躲进了罗荃六合宝衣撑起的屏障之中。一路上罗荃也在不停地增进与宝衣的契合度,现在他撑起的庇护范围已经如同蒙古包大小,足足可以容纳十来个人躲藏。
“锅头,快进来!”
虽然对搞得神神秘秘的郎嘎法师颇有微词,但李昂眼看格桑大叔在漫天狂雷面前有点儿自身难保,赶紧朝他呼喊道。
反倒是罗荃的几位师兄,看看神色有异的郎嘎,又瞅瞅怒不可遏的格桑大叔,一时间却不知道应该站在那一边。
与此同时,位于雷光中央的格桑大叔反而比众人还要冷静,眼看跟郎嘎说不到一块儿,头脑清醒的他急忙抬头朝马脚子们大叫:
“把小沙弥都带过来!”
一众抱头鼠窜的赶马人本来已经被阴风怒号,狂雷噬天的情景吓得筋舒骨软,正不顾一切地各自逃命,期间又折损了数人,若不是听到格桑大叔的招呼,及时聚拢过来,也不知又要有多少死于胡乱逃窜之中。
幸存的二三十人挤在那十多平米见方的庇护区内,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稍微喘了几口气后,终于有人问道:
“锅头,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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