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宜嫁娶的黄道吉日。
徐府婚宴上,众人正围着新郎敬酒不停。
王三娘从女宾席间出来,隔着喧闹的宾客,举起酒杯,遥敬新郎徐恕。
徐恕与她对饮一杯,两人隔着人海相视一笑,祝福的话虽未曾出口,但他已经明了了她的心意。
从闹哄哄的徐府出来,王三娘登上了自家的马车,甫一站稳,便听不远处有嘚嘚的马蹄声传来,她转眸看去。
“娘子,你在看什么?”铃铛问。
“有一匹快马驶过。”王三娘目不转睛的答道。
“马有什么稀奇的?”铃铛举首望去,街口早已空空如也。
王三娘抿唇不语。
那快马之上,有一白袍少年仗剑而行,端的是恣意洒脱,像极了他,却分明不是他。
怅然一叹,“铃铛,我好想他呀!”
亥时。
王三娘提灯,穿行于一片光秃秃的桃园林中。
圆月当空,她却形单影只。
行至一颗桃树下,曾经做下的十字标记,似乎又“长大”了一圈。
王三娘提起花锄挖土,这底下埋着一坛近五年陈酿的春桃酒。郑瑞与她一起将酒坛埋下时允诺,待桃花落尽,便回来与她共饮。
可桃花都开落了五次。
王三娘取出酒坛,往清溪里涤荡泥垢,望着水中细碎的倒影,苦笑。
这个大骗子,又失约了啊!
细细想来,他答应她的事,总会出些偏差。
他曾答应她,定去参加她的及笄礼,却为了梅香的线索而失约;
他曾答应她,定会在金榜题名后来提亲,却为了刺杀来俊臣而失约;
他曾答应她,定要惜命……
擦拭酒坛的手轻颤,王三娘深吸了口气,对着水中月影,恨声道:
我都替你把仇报了,你也总该守一次约罢!
那神情,仿佛月影能替她传讯一般。
清晨,思源斋的后门吱扭一声开了,一人一马出得门来。
却是一身胡服的王三娘,她腰系佩剑,马鞍上挂着一个包裹,一坛酒。她翻身上马,动作矫健利落,似是重复了无数次。她远眺西望,无声轻叹——
罢了罢了,既然你不来寻我共饮,那我便去寻你罢!
嘚嘚的马蹄声,踏着晨曦,载着一人一剑一坛酒,一路向西。
与郑家商队约定了卯时一刻在西面城门处会合。
王三娘抵达的时候,商队已经候在了出城的队伍里。
“娘子,你怎么来了?阿莫呢?”黄掌柜上前与王三娘说话,他是来送儿子黄三郎的,三郎是此次商队的领队。
“阿莫不来了,这次我随你们去凉州。”
一听王三娘这话,黄掌柜眉心一跳,忙劝道:“娘子要孤身一人去寻郎君?这可不行,那里如今乱的很,某可不敢让娘子一人去涉险!更何况,咱们前前后后已经派了五批人去寻了,全都无功而返,娘子你也该……”
你也该清醒了,郎君已经战死了!不过这后半句话黄掌柜没敢说出口。
“掌柜的放心,我已将此行书信告知了耶娘,他们不日便会过来。耶娘来之前,对账之类的琐事,我都交给铃铛来办了,这几年你与铃铛和阿莫没少一起做事,当知他们都是得用的,且放心罢。”
不知不觉间,王三娘已经转移了话题,黄掌柜只好应道:“铃铛算账仔细,阿莫做事机灵,娘子调教的极好,有他们在,某自然是放心的,只是……”
“我跟着商队走,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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