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那个身影吐出了四个字,而后陷入了沉默。
继续说啊,你还欠我一个解释!王三娘拼命的想开口质问,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她急得满头大汗,挣扎着想要起来,去抓住那个渐渐消失的身影,可她却丝毫也动弹不得,四肢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不要走……
“不要走!”
似乎是过了上万年一般漫长,她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出于本能的胡乱的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些什么。但是以她连日来的经验看,到手的往往是一场空。
但,这回却有所不同,她抓住了一双手,一双光洁修长的大手,暖暖的让人心安。王三娘心中狂喜,她迫不及待的睁开双眼,却被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刺得两眼一疼,忍不住又闭上了。
“锦儿,你醒了?你怎么了?”
听到这声熟悉的问候,王三娘重又缓缓的睁开了双眸。映入眼帘的是徐恕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庞,他正一脸担忧的望着她。
“阿恕?”
“你总算醒了。”徐恕舒了口气,伸手探了探王三娘的额头,道,“已经不烧了。你也是,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病成这模样,却是要招谁心疼?”
“不过是淋了雨,这大夏日的,谁知会这般严重……”
徐恕递了个引枕垫在王三娘的身后,好让她坐起身来吃药。
眼瞅着递到眼前的药勺子,王三娘怔愣了片刻,忽而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来。
那时,她也病过一次,却不严重,便抗拒的死活不肯吃药,让崔氏他们都没了办法。后来徐恕到府里来看她,见她不肯吃药,便亲自端着药碗喂她,还许诺她,若是乖乖吃药就给她最喜欢的蜜饯。
徐恕的喂药方式并不高明,她挑衅的望着他就是不喝,他耐心的将药勺子递到她的唇边,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等着她喝。两人僵持了好久,最后她乖乖投降了,因为她发现他的手在发抖,而他却咬着牙仍旧一动不动。于是她将一整碗又苦又难闻的药以最快的速度喝了个精光。他依言给了她一颗又大又甜的蜜饯。
王三娘张口含住了药勺子,果然是又苦又难闻,她忍不住皱眉。
徐恕又舀了一勺递过来,道:“咱们先苦后甜,等一下给你蜜饯吃!”
王三娘再次含住了药勺子,眼角却淌下了泪来,哽咽着点头道:“好。”
徐恕没有问她为何落泪,只是默默的喂她喝药。直到药碗见了底,他才犹豫着开口道:“……你……和郑瑞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王三娘沉默不语,她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你……”徐恕欲言又止。
王三娘见他几番犹豫不绝的开口又停下,以为他是害怕她承受不住才这般,便直言道:“你有话就说吧,我还没那么脆弱!”
徐恕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主意似得开口问道:“除了郑瑞,你就不再考虑其他人了么?就算他如今辜负了你?”
没想到徐恕竟是问出了这么一句。王三娘惊讶的抬眸看他,只见他神情认真,墨色的双眸中传达出一丝期盼。
“我……”王三娘垂眸,她不敢直视徐恕,更不敢正视他的期待,她实话实说道,“我还是想要亲口问问他,毕竟流言不可信……”
闻得此言,他双眸中的一丝亮色渐渐暗淡了下去,但他仍有些不甘心,斟酌着继续道:“崔家派了人来说媒,想让他们家的三娘嫁予我……”
“崔家三娘?”
“是崔芳仪。”徐恕回了一句,随即神色紧张的盯着王三娘,道,“若是……若是你觉得我和她不合适,我可以回绝……”
听到此言,王三娘心中越发乱了,她连忙打断他道:“合适,怎么会不合适。崔三娘她,其实一直都很爱慕你的……她是闺阁淑女,你是青年才俊,郎才女貌的,最是合适了!”
“是吗……”徐恕只觉得满嘴的苦涩,心头忍不住一阵一阵的失落。
他站起身来,背着窗外的光线。王三娘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他一句句嘱咐道:
“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怕吃药,让铃铛给你多准备些蜜饯就是了。”
“不要再让二老担心,要赶快好起来,你这一病,他们可都担心坏了。”
“还有,以后不准挑食了,多吃些蔬果对身体好,别只顾着挑肉吃。”
“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也不要憋闷着,要像以前一样去找你的那班姊妹们玩耍,心思转开了,也就不难过了。”
“如今二郎和我都不在你身边,不要随随便便的去凑热闹,也不要总往郎君堆里凑,你已经及笄了,要顾着些闺誉,不准再胡闹了……”
徐恕拉拉杂杂的说了好多,王三娘低着头默默地听着。
临走前,徐恕忽然说了一句好像是“我会帮你”之类的话。王三娘没有听清,想要问,抬头看去,却见他已经转身出门而去,只留下窗外绿柳荫下那一抹白色的背影。
王三娘呆愣愣的松开咬着唇的贝齿,一张嘴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早已赤红的眼眶中,泪水汩汩而出,一滴一滴的落在了那只空空如也的药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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