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融合在肉馅中的骨汤冻,是由彭嬷嬷亲自熬至了两日的豚骨高汤,如今交合着肉味儿与笋的鲜香,蒸汽的热力将食材的精华融入汤中,给与味蕾最极致的享受。
包裹着滚烫汁水的面皮,其薄如纸,韧度惊人。
一旁的卿因学着她的方法,小心地吮吸着灌汤包中的汤汁,吸罢,她的眼眸里都是小星星,她转头对着卿因道:“阿姐,这是我喝过最鲜美的汤汁了。”
“哪有这般夸张,你自小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卿因点着小五妹娇嫩的鼻尖,宠溺道。
卿伊靠在卿因的肩上,撒娇道:“从未吃过这般新奇的。”
席上突如其来一阵掌声。卿因向台上看去,正好看到钟毓向席上作揖,尔后步履沉稳,满脸傲气地走下去。他赢了,或者说是他所代表的世家子弟一方赢了。
卿因向身后的绛宁勾勾指尖,绛宁凑过身来。卿因在她耳边轻语一句,绛宁点点头,向席下走去。
接替着钟毓两人,走上台的是两个女夫子,其中一个便是卿因的授琴夫子。今日她着一身丹青飘逸的薄纱裙,迎风走上之时,宛若飘絮于风中,摇曳生姿。
“曾夫子,真是倾城之姿。”身旁的小五妹轻轻喃语。
是啊,这般美貌绝尘之人,世间少见。为何会甘愿居身于一个小小太学,做一个卑微夫子。
两人比得是琴瑟。
当琴瑟之音交相响起时,卿因看着曾夫子,她的面容沉静,她沉浸于自己的琴声漫漫之中,似乎周遭一切都无法影响到她的心绪。
曾夫子,似乎是一个极有故事的人。
绛宁从阶梯下疾速步来,走至卿因身后,在她的耳边密语:“紫云坛,请殿下亲自过去。”
卿因在心中暗自气恼,真是得寸进尺。这四字,说得正是那位,倾城姿容俊逸非凡的秦王世子。
昨夜,卿因正酣睡,雕花木栏的大床上,她睡成任性随意的大字型。
这时候,一些不和谐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正做着坐拥万千美男大梦的她,被一阵奇异炙热的目光打断,她下意识地惊醒,双眸猛地睁开,侧首,与一对甚是好看的桃花眼相对。
秦渊,这个杀千刀的,竟然半夜三更在她的寝宫的木凳上坐着。
他的三千青丝极随意地披在身后,比之以往更加慵懒,目光中是极深沉复杂的情绪。
云卷风翻,波涛骇浪。
“秦渊?”稍稍镇定下来的卿因小声唤他,却见他只是直直地看着自己。莫不是魔怔了,还是自己在做梦。卿因从蚕丝被中脱离出来,缓步走至秦渊面前,发现他满身酒气。近看之下,眼神似乎也有几分迷离。
“你喝酒了?”卿因俯下身去,直直地注视似乎有些怔愣的秦渊。
“没有。”秦渊冷冷道,垂下眸子,避开她的视线。
“说谎。”卿因站在他身前无奈道,“你闻闻你自己身上的味道,酒味冲天。大半夜跑到我这儿来,当真是吓煞人。”
“你答应的,厨娘。”秦渊勾唇一笑,如昙花一现,诱住卿因的魂魄。
“大半夜的,谁给你下厨。”
“阿因....”秦渊的声音嘶哑,没有半分往日里甘泉空谷的清澈感,低沉的音调里是满溢的深情,以及刻入骨髓的痛彻。
卿因呆愣地看着他,他在说什么。他与原主原来关系这般亲密?
秦渊眸子里的痛苦逐渐浮出水面,看得卿因的心脏泛起丝麻的痛楚。她的手不自觉地拂过他的脸,想要安抚他的情绪。
“阿因。”秦渊搂过她,将头抵在她的腰际,声音嘶哑,接连不断。
卿因整个人都呆滞不安。这举动,在这个时代,真的可以吗,真的不算私相授受吗?她不敢动,她总觉得现在推开秦渊是在伤害他,她只好整个人僵直在那边。
过了片刻,秦渊将她轻轻推开,整个人的气质都冷硬起来,便如往日的他,“殿下,臣走了。早些安睡。”
安睡?睡个啥?
他走后的整个后半夜,卿因都未能阖眸。一早起来,又觉得哪里亏欠了他,便匆匆赶往膳房为他准备灌汤包。
谁承想,此人压根儿没出现在霜降学集,还是她派黛宁寻了整个国子监憩房才寻到他。
“知晓了。”卿因回复绛宁道,她饱满的苹果肌微微抽搐,随即起身小心地从一旁的阶梯下去。临出门时,她的余光瞥到国子监一席一个男子同时起身出来。
“绛宁,我们走慢些。”卿因故意将脚步放缓,走得极慢,每路过一处景色,她便如同婴儿学步般停下,喜笑颜颜地与绛宁嬉笑打闹。
“殿下,是黄二公子。”绛宁假意与卿因笑闹,趁机在她的耳边轻语。
黄世美,这位渣男公子爷,竟做上了这等尾随之事。前面不远就是紫云坛,她决计不能让黄二发现自己与秦渊有私会这种情况。
“绛宁,你等在这里。待会如是碰到他,你纠缠他一段时间。等拖不住了,便说你家殿下独自前往紫云湖了,不让你跟着。”卿因肃容,对着绛宁一本正经道。
绛宁认真地点头。
卿因独自一人,从枫叶小道上隐秘地穿行而过,透过小径很快便到了紫云坛。她步履轻轻地踏入坛中。
若是秦渊不在这里,她便再也不理会他了,她在心底暗暗发誓。
“殿下,来得倒是快。”
她才一踏入,便有一声清冽从其中角落传出。卿因寻声望去,只见照常一身玄衣的秦渊站在暗处,正看着自己,薄唇之上有着淡然笑意。
“呶,给你的。”卿因举起手中的膳盒,走至一旁的桌椅前,吹去桌上的尘埃,将膳盒摆放在上面。
秦渊走来,他今日的冷松香要格外重些,似乎在遮盖什么味道,卿因细闻,冷松香下是若隐若现的酒香。看来他的宿醉还未完全清醒。
“我有事,要你帮忙。”卿因端出膳盒中的几屉灌汤包,尔后道。
秦渊坐下身来,研究着摆放在面前的极细芦苇管,他轻轻地戳弄灌汤包晶莹剔透的表皮,薄唇轻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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