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了许久都拿不定主意,就在后面的塌上小憩一会儿,不曾想却被后世同样名为赵煦的范阳市二十七中的语文老师所夺舍。
这徐王是什么人,后世的赵煦听都没听过,但仔细一回想,这个人的信息很快浮现在赵煦的脑海里:
徐王赵颢,是父亲宋神宗赵顼的亲弟弟,同样是太皇太后嫡出的儿子,自己的亲叔叔。
那么要不要准了徐王的请求呢?
照常理来说,自己的祖母都病地快要死了,叔叔想要在其临终前再见最后一面是人之常情,当然应该痛快地一挥毛笔写上个“阅”字,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但赵煦看着这奏章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定,有股由心而起的莫名烦躁感。
很快,赵煦便发现了埋藏在赵煦内心深处最忌惮的秘密:徐王会威胁他的皇位。
宋朝的王爷不都是被圈养起来什么实权都没有的吗?已经坐了八年皇位的赵煦还用怕一个王爷来抢自己的皇位?
脑海中快速播放着原主的记忆幻灯片,赵煦很快便找到了让他如此忌惮徐王的原因。
这个二叔,可是有前科的!
他的祖母,太皇太后高滔滔与英宗皇帝有三个儿子(未算上中间夭折的一个儿子),这徐王赵颢是他的二叔,与自己的先帝老爹年仅相差一岁。
寻常人家的父母都是偏爱小儿子,可到了高滔滔这里却只偏爱老二,这就导致早在先帝神宗登基之前,这个仗着有娘宠爱的二叔就飞扬跋扈,有心想要一争皇位。
大家都是根正苗红的嫡出,你赵顼比我赵颢只大了一岁,其余的都半斤八两,凭什么这皇位只能你来继承?
最后的结果当然没有随他的愿,毕竟皇位传嫡穿长,作为嫡长子的先帝老爹两样都占全了,天命之子无可撼动,二叔再怎么不甘心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当他的王爷。
这事到现在都已经过了三十年,从眼前这封奏疏的语气中便可以看出当年的二叔现在似乎被磨平了当初那股子脾气,难道内心对皇位的渴望还没有死?
徐王对皇位的念想死不死心赵煦不清楚,但赵煦却清楚在老太太去世之前,任何一点意外都有可能让他丢掉皇位。
他这个皇帝虽然坐了八年的龙椅,可这些年来朝政大小事无巨细全部都被福宁宫里那位躺在病床上的太皇太后把持着。
也就只有这几天,老太太病情加重时不时昏迷不醒,找不到领导汇报工作的大臣们才想起了大宋原来还有他这一位皇帝。
憋屈吗?
憋屈!
愤怒吗?
愤怒!
但赵煦却不敢对此表露出任何的不满,因为只要老太太一天不死,他这个皇帝就一日没有实权,甚至只要老太太一句话,他这个皇帝的工作就会瞬间失去。
这个时候让徐王进宫,万一让他在老太太耳边吹吹风,平时本就疼爱二儿子的高滔滔会不会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下来?
完全有这个可能!
朝中如今除了对老太太马首是瞻的保守派外,最大的一股势力就是徐邸官。
徐邸官顾名思义就是从徐王府邸里提拔起来的官员,自元祐年间开始,这数年来有多达十几名徐邸官被提拔到朝廷的各个要害部门任职,其中不乏掌管国家要务的宰执,执掌监察谏议的御史,负责起草诏令的中书舍人和有审读驳回诏令之权的给事中。
可以说,只要从中书舍人这里以太皇太后的名义起草一份诏令,通过政事堂的审核交到老太太那里盖个章,然后交由给事中发出宫外,再配合御史们的舆论攻势,自己顷刻之间就会被拉下皇位……整个过程完全不必知会自己!
此刻这平静的潭水下早已是暗潮汹涌,赵煦不敢再想下去。
想来想去,赵煦将眼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合上奏疏举手伸向烛火。
“二叔,不要怪我不体谅你的孝心,试问哪个皇帝敢冒着丢掉皇位的风险放你进宫啊!”
火势喷薄而出,将昏暗的大殿照得亮堂堂,却照不亮赵煦脸上的阴鸷。
后半夜的雨,下得更大了。
正当赵煦感到有些困顿之时,后宫的方向突然传来几声沉闷的钟响。
“咚~咚~咚~”
赵煦内心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起。
不多时,门外又传来匆忙杂乱的脚步声,隔着窗户纸,透过天边划过的闪电可以看到一个身形“噗通”一下跪倒在门前。
“陛下~太皇太后……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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