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秦睿,拜见范公。”秦睿为了给对方一个好印象,上前一步,双手作揖,躬身拜倒。“家师自号上凌下云,方外之人,常年带我在海外游学,声名不显于世。”
“却是曾未听说过此人。”老者颔首道,然后摆了一个请的姿势,“先进房,我们再攀谈!两位请。”
“玄成兄,请。”刘健手拉老者,两人并立而行,走在前头。
被称为少卿的中年男子,朝秦睿摆了个请的姿势,说了一句:“秦公子,请。”
秦睿不在自在地笑了笑,客气的回了一句:“范先生请,范小姐请。”
秦睿落了范少卿半个身子,以示尊敬,抱着小白一行五人,进了大门。范子佩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小白看,秦睿便偷偷的将小白递给她,示意让她抱一下。萌宠的杀伤力很强,尤其是对女孩子,范子佩愉快的接了过去,抱着撸了起来。
穿过照壁,秦睿却是呆了,这是明显的苏州园林风格。
一道丈许宽的活水自西而东蜿蜒穿墙而过,将院子一分为二,三座形态各异的石桥横卧清波之上,或直通,或三曲,或五曲,连亭接廊。环园望去烟水弥漫,霄汉浩渺,极富江南水乡诗意。太湖石搭成的假山与水相应,山无水则缺媚,水无山则少刚。山上古木新枝,翠竹摇影于其间,藤蔓垂挂于其上,颇有一番山林之趣。一条条长廊,蜿蜒曲折,将亭台楼榭连成一片。园景色简洁古朴,落落大方,不以工巧取胜,不露斧凿痕迹,力求山水相宜,宛如自然风景。想必居住在此,颇有“人道我居城市里,我疑身在万山中”之感。
秦睿看着这水色渺弥,山峦起伏,楼阁隐现的园林,突然间生出了想住下来,赖在这里不走的想法。
几人沿着主廊来到正堂,按宾主落座,中间还闹了个笑话,作为现代人的秦睿并没有宾主的概念,结果做错了位置,被范小姐笑了一顿,搞了个大红脸。
这倒叫范玄成感到纳闷,一个发型怪异、不知礼数的少年,怎会让刘健如此看重,心里起了疑心,难道是朝廷哪位高官或者勋贵王爷家的世子?
刘健和范玄成二人久别,自是有很多话题要谈,秦睿喝着茶,听着二人侃大山,偶尔偷偷撇两眼漂亮的小萝莉,看得范子佩满脸通红,心里已将秦睿比作臭不要脸的登徒子一类了。
话题不知怎么转到了桃花上,只听刘健说道:“玄成兄,今年桃花似比往年要晚许多?”
“是呀,晦庵,去岁天寒,京津之地连降大雪,今年春天来得较晚,所以桃花较往年推迟了些时日。”范玄成手缕胡须,略带愁容说道,“近几年,冬天似乎越来越冷了,时间也长了,可是苦了寻常百姓,本就有岁饥之忧,又多了寒冬之苦。”
“是呀,去年各地上报大雪压塌房屋伤人伤畜之多前所未见,冻死冻伤无数。朝廷尽力救灾,也是杯水车薪。”刘健身在朝廷,自然知道这些事情,“皇上还从内帑播出两万两纹银为京城百姓发放薪柴……”
听着两人的聊天,秦睿心里思索了起来,在“骊龙之师”的群里,历史兔大神曾经说过几件对明朝灭亡有至关重要影响的事,好像就是天灾。自明朝从洪武到崇祯十八年期间,共计自然灾害1101次。尤其是明朝中期到清初期,整个中国年平均气温都很要低,冬天奇寒无比,夏天则是大旱与大涝相继出现,导致了农作物减产以致民不聊生,农民起义四处盛行,将煌煌大明推入深渊。
“小冰河期。”秦睿脑中闪过一个词,不自觉的说了。
一听秦睿开口,在场的四位将目光聚集到了他的身上。刘健开口问道:“何谓小冰河期?”
“小冰河期是家师口中说的一个词,家师曾与我说,近二十年来,我们居住的这块大地上,气温较以前低了很多,冬天的时间也比以前长了很多,他将这个现象称之为‘小冰河期’。”秦睿讪讪笑道,只能用那虚无缥缈的神仙师父来解释,“家师曾讲过,一到‘小冰河期’,冬日会奇寒无比,次年黄河与长江水流加大,会出现决堤。同时各地会大旱与大涝交替出现,导致粮食减产,民不聊生,严重的会产生剧烈的社会动荡和战乱,乃至改朝换代。”
“令师是否危言耸听?”范玄成皱了皱眉,觉得秦睿的话不可思议,开口驳斥:“老夫自谓遍阅古今经典,却从未读到过任何一本书上记载有所谓的‘小冰河期’。”
刘健的态度恰恰与范玄成相反,虽然与秦睿仅仅有两次会面,但深知秦睿绝不会无的放矢,但却不能理解,于是开口问道:“不知秦先生所讲冬日奇寒与黄河长江水流加大是何原因?”
“刘公,可知黄河与长江之水从何处而来?”秦睿反问道。
“不是天上下下来的吗?李太白不是说‘黄河之水天上来’吗?”范子佩开口说道。
“黄河之水滔滔不息,历经千年绵绵不绝,得下多大的雨才能保证黄河不断流?”秦睿准备逗逗这个小丫头,讪讪的笑了笑,问道。
“呃……”范子佩深吸一口气,无法回答,“那你说,黄河的水从哪里来?”
“范小姐,据家师所考证,黄河之水有三处发源地,北源发于青藏高原的巴颜喀拉山脉支脉查哈西拉山南麓的扎曲,南源发于巴颜喀拉山支脉各姿各雅山北麓的卡日曲,西源发于星宿海西的约古宗列曲;长江发源于青藏高原的唐古拉山脉各拉丹冬峰。”初中地理没白学,好歹也是满分拿下的会考,秦睿暗自佩服自己。“青藏高原平均高度一千三百丈,山峰之上,终年积雪,冰川广布。每日山峰之上会有雪水融化,千万条涓涓细流汇合在一起形成小溪,万千条小溪流入长江黄河,因此才会有长江黄河永世不绝的江水。因此,若冬日时间过长,山顶积雪过多,来年夏日,天气炎热,雪水融化,就会造成上游水流过大,而造成长江黄河水势轻则泛滥,重则决堤。”
“原来如此。”刘健与范玄成两人微微点头,做深思状。范子佩却因为秦睿的挑逗一脸气鼓鼓的样子,质问道:“此事,书籍上从未有记载,你师父如何得知?”
“家师多年来游历四方,行程百万余里,纵横宇内**八荒,亲自沿长江、黄河追溯而上,是以求真。”现在的秦睿说瞎话连眼睛都不闭,还显得特真诚,直愣愣的看着小丫头,看着范子佩心里发毛。
“家师曾说过万事万物都有迹可循,但世人多愚蠢不堪,每有天灾,就上书求天子下罪己诏,期望平息上天之怒,却不知自力更生挽回损失。人不自救,孰能救之?”一脸忧国忧民的愁容,堪比奥斯卡金奖影帝,秦睿淡淡的说道。
“令师所言,实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细细想来,也有一定道理。”范玄成怔怔的看着秦睿,开口说道。
秦睿的言论,以这个年代的见识来讲确实超前,心存疑虑也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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