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小鼓将饭菜一一端上桌子,说道:“今天的饭菜清淡些,因为落棠小姐刚刚醒来,不好吃油腻的东西,希望王妃和如雪姑娘担待些。”
锁茵笑道:“没事,清淡些也好。”
落棠见那小道姑并无对她抱有埋恨之意,心中很不好意思,只能用一句“麻烦了。”缓解自己的尴尬与歉意。
锁茵听落棠说了这句话,知道落棠是有些想通了,夹了一根青菜放到落棠碗中,笑道:“来,落棠,你多吃点。”
如雪好奇落棠小姐怎么变得如此乖巧,便想向锁茵询问:“落棠小姐她......”
锁茵不急不慢地夹了一块豆腐放到如雪碗里:“如雪,你也多吃点。”
“哦。”如雪知趣地闭上了嘴,主儿在她刚张嘴的时候,就“好心”夹菜给她,很明显是不要她多话。
落棠突然夹了一条青菜给长枫,笑道:“枫哥哥也多吃点吧。”所有人被落棠突然的转变吓了一跳。锁茵虽然知道落棠心情好了许多,但是没想到她还能故作轻松地给长枫夹菜。长枫明显有些不知所措,很明显被落棠巨大的态度转变吓到了,一口饭堵在嗓子里死活咽不下去。小鼓见状,赶紧递上一杯水。
长枫好不容易回过神,见落棠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天真样子,忍不住喊道:“落棠。”
落棠却依旧露出轻松的微笑,笑着劝其他人:“小鼓姑娘也多吃点,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了。”
小鼓勉强一笑:“没事没事,应该的,你是师哥的表妹,我照顾你是应该的。”随即扒了几口饭,不敢直视落棠。这种巨大的转变,让人很不安呀。
锁茵惊讶之余,不免觉得欣慰,让落棠一时放下是不太可能,但是看她至少懂得谅解她人,不再因为个人情绪而迁怒别人,又成为那个勇敢乐观的大小姐。“我看今天天上繁星很多,我们明天还去湖边玩好不好,对了,落棠。你是最善棋艺的,好好陪长枫下几局。”他们俩个人处在一种尴尬的关系中,不如借机让他们好好谈谈,说开了,或许对他们是个好事。
小鼓听懂了锁茵的意思,连忙说道:“对呀对呀,我师哥最善棋艺了。落棠小姐就好好陪师哥下几局,我晚上再做些吃食,一些清热解暑的汤,用篮子装好,明天我们出去好好玩玩。”
“主儿,我们都出来好几天了,是不是应该回府了。落棠小姐已经醒了。”如雪鼓起小嘴,不开心的很。
锁茵听她又再催她回府,心中不悦,可是当着其他三个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笑着说道:“哎,出来了就多玩几天嘛,过几天再回去也不迟呀。”
小鼓早就知道如雪三番五次催促王妃,很不开心:“如雪姑娘你真扫兴,大家好不容易一起出去玩,那么急着催王妃回去干什么嘛。再说,落棠小姐好不容易醒来了,王妃这么关心落棠小姐,当然想留下来多陪陪落棠小姐了。”说罢,忍不住翻了一眼,露出极不舒服的表情。
“可是…”
锁茵见如雪面露尴尬,笑道:“如雪,你别急嘛。天天催我回去,我耳朵都听的疼了,你就让我在这里好好玩玩嘛!”长枫问道:“如雪,这个急着回去,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如雪见他们左一言右一语,明显是不满自己,咕囔道:“是没有什么要紧事,可是我们已经出来好几天,而且落棠小姐已经醒过来了。主儿不是说只要落棠小姐醒过来,就可以回府了吗?”
长枫笑道:“既然没什么有紧事,再此多带几天有何妨?如果王府内真有什么事情,需要王妃回府,王爷自然会让人来请王妃回去。怕不是如雪姑娘嫌弃我们这里穷乡僻壤,粗茶淡饭?”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出来久了,挺想我们院子的小姐妹的。”长枫的这句话也太看低她了吧,如雪只好连连否认,“难道福晋不想抱穗与杏儿吗?不想孙嬷嬷吗?”
锁茵笑道:“我自然是想的,可是咱们过几天就回去了,到时候不就可以见到她们了吗?况且我们出来不容易,能多玩几天,自然就会多玩几天的。如雪,你听话好不好?就让我多玩几天。”
如雪见说不动锁茵,加上有旁人在场,只好憋着闷气,不再作声。
第二天几人吃过早饭,便一路说说笑笑走到湖边。当然除了刘长枫和白落棠,即使他们知道此次来的目的无非是希望他们能够缓和关系,但是就是这份可以的安排反而让他们俩个觉得尴尬,又不好拒绝此次出行。
锁茵笑着说道:“落棠,你就在这小亭子里和长枫下会儿棋,我们三个要去附近走走。”说着便走到落棠身边压声道:“你和长枫好好谈谈,把话谈开了。”说完,故意对如雪说道:“如雪,小鼓,我们一起去逛逛吧。”如雪见锁茵说完就急不可耐地走了出去,连忙乘起油伞追上去道:“主儿,太阳大,你好歹撑着一把伞吧。”为了撮合枫公子和落棠小姐,也不要这么刻意行不行?好歹自然一点。
小鼓随着锁茵离开亭子十几米处时,突然惊讶道:“糟了,我忘记带水了,一会大家渴了,该没水喝了。你们在这里玩,我回去取水。”说罢,也不顾锁茵,转身就往房子的方向跑去。
如雪笑道:“这小鼓姑娘。”
锁茵看着小鼓风风火火的样子,说道:“我觉得挺可爱,和咱们院里的杏儿一样,做起事情来总是丢三拉四的,可是却又总是让人忍指责。如雪,我知道你想念抱穗与杏儿,但是你总急着回去,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锁茵这句话也是憋在心里一段时间了。如雪向来爱玩,以前在马府的时候,为了出去看一眼花灯,在她身边没少吹风,被爹爹发现后,她挨了二十个板子,在床上躺了十来天,也没听她说一句抱怨的话,总是说来年就是死了也要出去多看几眼花灯。如今好不容易摆脱京城的条条框框,来到这山清水秀之地,她不但不开心,反而时常催促要回府,更是有意无意地谈论到瑶琴和梨香。
“我…我没有什么要…要瞒着你的。”如雪慌乱地避开锁茵的眼睛,分明是有事!锁茵紧紧地盯着她,并不相信她的话:“真的没有?可是我总感觉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三番五次吵着要回去,肯定是关于王府的事,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的,你不要瞒着我。”
“主儿。”如雪抬起眼睛,“我…唉,王爷他,他和淡月搞上了,府内面下人们都在议论纷纷的,就瞒着您和西院的人呢。而且这件事情,还是梨侧王妃安排上的!”说到这里,如雪掩饰不住愤恨的眼光。
锁茵反而没有生气,只是平淡的问道:“如雪,你在胡说什么呀。”
如雪见主儿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激动道:“我没胡说,不信你回去问孙嬷嬷,这件事就发现在过年那几天,梨娘娘特意为淡月和王爷准备了房间和一桌酒菜,让王爷把淡月收了。府里面的人早知道了,只因为瑶娘娘怀了孩子,知道这件事恐怕动怒,对孩子不好。所以王爷说等瑶娘娘生下孩子,再把淡月正式收进房。奴婢本来想告诉你的,孙嬷嬷说,孙嬷嬷说你事情多,先不要告诉你,加上落棠小姐那边出了事,奴婢就更没机会告诉你了。”说着说着,如雪委屈地眼含泪水地吸了吸鼻子。
锁茵想了想:“落棠说的都是真的,梨香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锁茵和梨香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完全不想会利用身边人来争宠的那种人,但是如果是王爷自己看上了淡月,梨香为了不得罪王爷,献上淡月也是有可能的,可是王爷的表现完全不像发生了这种事的样子,他们在王府时候,凌云、淡月和大家经常共处一个屋子,看他们两个完全没有任何过分的眼神和动作,这些话完全事胡编乱造!
如雪说道:“这件事是梨娘娘安排的,她当然不好亲自告诉您了。现在落棠小姐醒了,主儿,我们早点回去吧,你不在府里,现在什么事情都是梨香娘娘管理,王爷以后就更偏向她们院子了,再加上瑶娘娘怀了孕,王爷自然不会亏待她们院子。咱们以后就更困难了,孙嬷嬷毕竟是王府的人,不是咱的人,她要求各院平衡,王府和谐,可是这府中争斗根本就不会停止的!李嬷嬷在时,还有人替主儿多想想,李嬷嬷一走,主儿您的身边就剩下我了,抱穗杏儿年纪小,刚入府没几年,他们老子娘都是府中的老奴才,自然是靠不住的。奴婢如果再不替你着想,谁会替您着想?”诺大的王府,只有她们两个人相依为命,只有她这个傻乎乎的主儿整日没有丝毫危机感,以前有李嬷嬷事事照料,她们自然不会有什么,可是马家衰败,李嬷嬷又不再了,先前从马家跟过来的丫头婆子更是被王管家找了各种借口打发到别处了。主儿看似泼辣,实际上遇事经常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若不是李嬷嬷死前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她多替主儿看着王府,多防备她人,恐怕她如今也不会管理那些事情。
锁茵见她说的动情,心中不免一软:“如雪。”
如雪哽咽道:“主儿,您就算骂奴婢,奴婢也要说,主儿你不能怀孕,可是其他两个院子的人可是都是各显神通的,瑶娘娘如今怀有身孕,又有富家撑腰,王爷自然不会亏待她。梨娘娘因为身体受损,所以怀了也总轻易流了,但是她向来得王爷喜欢,又加上王爷从梨娘娘身份讨了个贴身丫鬟,以后就更是宠爱她们院子了。王爷这两年的确经常来咱们院子,可是每次坐不了一个时辰,不是瑶娘娘用各种借口将王爷欺哄走,就是主儿您主动让王爷多去梨娘娘那里看看,甚至还让王爷去几个姨娘的屋子里。奴婢真的是忧心,现在太皇太后的确对咱们多有照顾,可是她老人家毕竟老了,而且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根本不会想到咱们。
锁茵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完全被如雪的样子吓住了,听她说的话,完全就像李嬷嬷在世一样,同时,她也被如雪的话震慑到了,没想到平日乖巧又毒舌的如雪会说出这些话,她脑子一片空白,又见如雪样子可怜,只能先稳定一下她的情绪。“我知道了,如雪,你放心,咱们只要安安稳稳地在王府内,就不会有什么大事情的,就算其他两个侧妃能得宠,但是王爷不会轻易废了我的。你放心吧。至于淡月,她是梨香身边的人,她都不介意自己和自己的丫鬟共侍一夫,咱们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如雪听了更是伤心,扭过身不愿面对锁茵。锁茵见她耍性子,笑着哄道:“咱们好不容易出来玩,不要总提王府的事,领略这自然风光不好吗?走,咱们去那边看看。”说着,拉起如雪的手就走。如雪虽不大情愿,可是见主儿主动降下身份逗她,只好乖乖地跟在锁茵后面。
亭子之外蝉叫鸟鸣,亭子之内,两人相对,半晌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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