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议论停止之后,林老左右看了看微笑着问了一句,见众人没有反对,心中一松开口缓缓说道。
“孙先生在的时候,最担心的就是我们党内同志不团结,不能和衷共济,携手并进,葬送了大好的局面。
就连日本人也曾说,中国最大之问题在于人人皆有私心,形似一盘散沙,故而从古至今内部纷争不断。”
听到这话,刚刚挑头的官员有的脸色一红,有的不以为意,人在世上脱不开一个“争”字,不争,干脆回家抱孩子去算了。
林老装作没看到他们的反应,顿了顿对戴春峰和左重夸奖道:“特务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特别是这位叫左重的年轻人。
他的名字我听过,抓过不少日本人的奸细,这次处理红俄桉件也很妥当,有这样的后来人,我们这些老家伙就放心喽。”
搞不清对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被点名的左重不敢大意,深深鞠了一躬做出诚惶诚恐状。
“林老您谬赞了,卑职所做的都是出于职责,归根到底,还是韦员长和您领导有方,特务处的工作才能如此顺利。
而且作为一个中国人和军人,保家卫国义不容辞,当不得如此夸赞,卑职一定以您的话作为目标严格要求自己。”
小狐狸!
脸上挂笑的林老暗暗腹诽,表面上点点头顺着左重的话继续道:“好一个出于职责,如果人人都如此,日本人有何惧之。
你们有职责,我也不例外,我的职责便是遵从国父遗志,居中调和党国内部矛盾,确保果党不会分裂,让旁人占了便宜。
任何人都难免犯错,只要知错能改,只要翻然悔悟,我们还是要给对方一个机会的,党国培养一个高级官员不容易啊。”
他一句为汪某人求情的话也没说,但又像是什么都说了,执行孙先生遗志和破坏团结这两顶大帽子扣下,哪个敢再针对姓汪的。
汪某人此时热泪盈眶,不禁后悔坪时太过轻慢老先生,谁能想到在关键时候,竟然只有对方出面为自己求情。
不过他还没完全脱离危险,与会者看向光头,能够决定汪某人命运以及今后国府政治走向的,只能是对方。
按他们想来,这次委座肯定不会放过最大的政治对手,结果光头浅笑着说出了一段让所有人震惊不已的话。
“你们看我做什么,林老刚刚讲的非常好嘛,日本人说我们中国人一团散沙,那我们就偏偏团结给他们看一看。
此桉到此为止吧,春峰,涉桉的所有人员尽快处决,口供和记录全部封存,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调阅。”
“是,校长。”
戴春峰微微前倾,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情报服务于政治,这句话是永恒的真理,既然高层有了共识,他们执行命令便好。
左重对此也不意外,汪某人看上去逃过一劫,可也仅仅是逃过一劫而已,被属下当众诘责的果党副总裁,还有威信可言吗。
光头若是对这种丧家之犬穷追勐打,一来显得气量小,二来脏了手,还不如将他钉在耻辱柱上,让他在彻底的社会性死亡。
而那些攻击汪某人的官员,要是不想未来被报复,必然要团结在光头周围,倾尽全力阻止汪某人东山再起,除此别无选择。
再说了,果党副总裁勾结日本人陷害盟友,你让百姓怎么看,地下党知道会不会趁虚而入,所以放过汪某人是最佳选择。
总之此番最大的受益者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光头,既剪除了心头之患,又塑造了豁达大度的形象,简直是秦始皇摸电线嬴赢麻了啊。
“韦员长您真是宽怀为大啊。”
“是滴,是滴,是卑职等欠考虑了。”
“就按韦员长的意见办!”
处理方案定了,会议室重新变得一团和气,捧跟演员们立刻开始了表演,争先恐后的拍起了马屁,光头听得眉开眼笑。
他好好地享受了一会精神马杀分隔鸡,在发觉时间不早后和蔼的宣布散会,坐在沙发上目送与会者一个接一个离开。
又羞又气的汪某人则在林老的招呼下低着脑袋走出会议室,跳上汽车匆匆而去,显然今天晚上汪府的锅碗瓢盆要倒霉了。
见大局已定,邬春阳和归有光也拽着一脸轻松的甄秀告退,不难想象,在连续几天的严刑拷打后,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就是特工总部情报科科长这个职务,以后估计没人敢干了,没看甄秀还没上任就被处决了么,前途再重要也没小命重要。
没过多长时间,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光头疑惑的看着戴春峰和左重,随口问了一句。
“春峰,慎终,这次你们的做的很好,是不是还有事情要汇报,这里没有其他人了,快些讲吧。”
戴春峰跟左重对视了一眼,最终咬咬牙做了个决定,上前几步靠在光头的耳边,张嘴轻轻说了三个字——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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