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军官哭笑不得,低头解释:“那是个老乡,热歌人,民国二十年父母在沈阳被鬼子杀害了。
小丫头挺不容易,靠着裁缝手艺走南闯北,连伪满都去过,年初时来长安开了一家店铺。
我看了,证件没问题,籍贯也不肯定不是假的,有些事不是咱们关外人根本就不会知道。”
哦,
原来是东北人。
还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少帅闻言神色一黯,这些都是自己的责任,否则东北又怎么会落在日本人和伪满的手上。
许是心怀愧疚,他从怀里拿出钱包毫不犹豫地抽出一张钞票,示意军官将钱交给何逸君。
中年男人见状叹了口气,知道这位对几年前的事一直耿耿于怀,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赎罪。
可现在是紧要关头,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如果这个女人是国府特务或何部长的人怎么办。
尤其是何部长,
可是恨不得某人死在长安。
对方死了不要紧,问题是亲日派若上台,无法建立统一的抗日战线,中华民族的未来堪忧。
想到这,中年人也掏出钱跟少帅开了个玩笑:“做好事,我们地下党从来都是不甘人后的。
不过等会还有工作,你我不便下车,这位小同志,就请你将人带过来吧,不知方不方便。”
他态度和蔼的询问军官,并没有因为自己身份高就颐指气使,足可见个人的修养和气度。
“方便,那有啥不方便的。”
军官痛快答应了,说完回去将何逸君领到车前,没有介绍少帅二人身份,只说了是长官。
何逸君听完一脸紧张,怯生生说了一句长官好,然后就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低下了脑袋。
中年男人眼神温和,没有多说什么将钱递了过去,期间看到了她袖口上的法国粉笔痕迹。
裁缝在给客户试衣时,会用它在未完成的布料上划涂做精确的调整,以保衣服完美合身。
所以一个裁缝身上出现这样的痕迹很正常,中年男人笑容不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何逸君保努力持呼吸平稳,接过钱深深鞠了一躬,又战战兢兢的回答了少帅的几个问题。
倒不是少帅对她身份起疑,只是听说她曾去过伪满,便想问问目前东北百姓的生活如何。
五分钟后。
少帅沉痛的摆了摆手,结束了这次对话,一是不想再听下去,二是要去见一个重要客人。
车队慢慢远去,军官擦了擦冷汗,带队将刚认识的老乡送到了警戒区外,双方依依惜别。
走在狭窄的石板路上,何逸君心脏猛跳,不知为何,那个中年男人的目光令她极度不安。
难道对方看出了什么,她仔细回忆了一遍面部的伪装、刻意留下的线索,默默摇了摇头。
怎么说也执行过好几次敌后任务,她确信自己没有任何破绽,接下来按照计划行动就好。
比如委员长的关押地点就必须尽快汇报,想清楚了这点,何逸君加快脚步向着住所走去。
与此同时,
千米高空之上。
看着天边隐约可见的长安城轮廓,飞机机舱内的光头夫人把一把勃朗宁手枪递给了左重。
“慎终,落地之后,万一士兵鼓噪无法控制,你就用这把枪将我打死,我定不能受此侮辱。
不用害怕,领袖知道只会赞同你的行为,绝不会迁怒于你,这也是委员长所希望看到的。”
同行的人默然无语,这番话说明光头夫人的内心濒临崩溃,此时不过是在强撑危局而已。
“夫人。”
左重没有接枪,表情严肃保证道:“请您收回命令,卑职会誓死保护夫人,确保您的安全。
跟着您到长安,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叛军想要伤害您,除非从我的sh体跨过去。
而且现在的长安是众多势力聚焦之地,少帅和杨将军想必不会如此不智,选择对您下手。”
他含含糊糊的表着忠心,周围的人也没听清他说的到底是身体还是尸体,总之非常感动。
光头夫人更是满意的点头,如果自己和达令这次能化险为夷,将来一定要好好奖赏慎终。
岁寒知松柏,
患难见人心。
不是什么人都能在这个时候抛下荣华富贵跟着她来长安的,绝对不能让忠诚的人受委屈。
这时,机头一点点下沉对准跑道开始加速,不久后随着强烈的颠簸,众人平安降落长安。
飞机缓慢的滑行到停机坪,地勤人员迅速架好舷梯,左重率先起身走到舱门处推开舱门。
一阵夹杂着黄土的寒风迎面袭来,他抬眼看去,人群中一个微笑的中年男人正看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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