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闻人茉萱答应比试,到二人比试完毕,仅仅只用了一刻钟。
“文斗比完了,要比比武斗?”
墨语看着一脸茫然,呆坐于地的闻人茉萱说道。
偏房处,几个脑袋探出来,以心湖交谈。
“聆星,墨语这么厉害?不仅修为高深,连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啊。”
“少见多怪的,墨语在小河镇的时候就能由陆夫子单独教导,你以为呢。”
“不过墨语这么对闻人姑娘,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那毕竟是闻人先生的独女。”
“正因为是闻人君子的独女,墨语才这样大费周章,澹台,你怎么这么傻。”
“哦哦……”
见到地上的闻人茉萱毫无反应,墨语蹲下身子,“想要夫子的笔,可看看你的样子,你有这个资格么?”
闻人茉萱下意识摇头。
仅仅一刻钟,她输得彻彻底底,心服口服。
桌案上本来让她引以为豪的诗词,在眼前这个比她还要小上几岁的少年面前似乎一无是处。
让无数儒生拍手称赞的楷书更是如稚童写字,难以往其项背。
虽然知道墨语会赢,但陆子衿也没想到墨语相较分别之前,无论是书画还是诗词,都有了极大的进步。
“闻人茉萱,你入夫子门下几年了?”
闻人茉萱抬起头,茫然的眼神恢复一些神采,她低声道:“十二年……”
墨语转头,“夫子在小河镇呆了四年?”
陆子衿轻轻点头。
“自夫子开始教导我,学问由浅入深,道理由低到高,一共三年多,其中夫子在学塾担任夫子两年,算起来,有你这般待遇,至多两年。夫子不在你身边的四年,不管是不是有君子贤人教导,我们暂且不算。”
墨语冷笑一声,“你说你这个夫子唯一的弟子,是不是有些丢人?”
闻人茉萱埋着头,低声应道:“是……”
“你一进门,就冒冒失失,行事只凭喜好,自问自答,洋洋得意。偷听夫子和我们的谈话?你尊重别人,尊重夫子了么?”
“尊师重道,你学了多少?”
“不认识我,说什么久仰久仰,装模作样,表里不一,谁教你这样的?”
“我言语一激,你便失了理智,争强斗胜,骄傲自满,谦逊做人,你又懂了几成?”
“是觉得自己是夫子唯一的学生,夫子脾气又好,在书院又是众星捧月,便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了?”
“以后若是独自游历,别人看你,不会说你口气大,本事小,也不会在乎你学问高不高,道理好不好,只会觉得教导你的夫子是徒有虚名。”
“你可以不在乎,但我在乎。夫子教的好我,教不好你,是你自己不争气。”
“夫子赠我衿眉,我自认为没有辜负它,也没有辜负夫子,至于你自己,不仅辜负了夫子,还辜负了你父亲,你母亲。”
墨语站起身子,“至于你到底如何,都由夫子定夺。”
陆子衿并没有理会地上的闻人茉萱,而是对墨语说道:“小墨语,一年多不见,似乎有不小的进步啊。你练拳,炼气的时候也兼顾着那些?”
墨语说道:“练拳又练剑,练剑即练笔。至于其他的,只是闲暇时多看些书而已。”
“小墨语,都说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是读万卷书又行万里路啊。”
墨语笑了笑,“只是力所能及而已,与其荒废时间,不如多学一些,多看一些,以后也许会有用不是。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可是儒家最大的忌讳。”
“茉萱,听了墨语了这么一番话,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弟子弟子无话可说,任凭老师处置”
陆子衿撑着下巴,一手轻轻敲打桌案,似笑非笑道:“按照约定,那我将你逐出师门,可有异议?”
“无无异议”
从始至终,闻人茉萱都低着头,像是认命了一般。
偏房门口,素聆星说道:“澹台,你觉得陆夫子是不是认真的?”
“当然不是啦,我看应该是夫子和墨语一起吓吓闻人姑娘,好让她收收性子。”
“哟,不错嘛,这你都看得出来。”
澹台静雨挠挠头,颇为不解,“不过我都看的出来,没道理闻人姑娘看不出来吧?”
“这啊,就叫做当局者迷。”
“哦哎,聆星姑娘,你懂得这么多,为什么不干脆也拜入陆夫子门下?”
素聆星理所当然道:“我练剑啊,读书有什么用,可以护住墨语么?”
“啊?”
澹台静雨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楚莹,似乎楚姑娘也是这般想的?
几人窃窃私语,桌案旁的陆子衿轻轻咳嗽一声,“你们几个,书都挑好了?”
见陆子衿已经挑明,三人走了出来,讪讪一笑,颇有些尴尬。
“选好了。”
楚莹最为“镇定自若”,扬了扬手中那一本讲述天下剑修,以及寥寥几句剑道知解得古籍拓本。
“我也选好了。”
素聆星手中的是一本讲述了九州异事,修行秘闻,包括一些洞天福地的古籍,并不是拓本,书籍颇新,像是有人最近撰写出来的。
只有澹台静雨有些尴尬,她手中的是一本棋道真解。她也不知道一向脑子“不太好使”的自己为何选了这么一本书,就好像是冥冥中有人在拉着她的手,让她选这本书一般。
陆子衿的目光在澹台静雨手上停留片刻。
“你们觉得我该不该将闻人茉萱逐出师门?”
几人咯噔一声,难道夫子是真的想将闻人茉萱逐出师门?
沉默片刻,楚莹率先说道,“这是夫子门内之事,我不好多嘴”
“聆星呢?”
素聆星接着道:“我的想法也仅仅是我的,不是夫子你的,夫子你的决定才是最重要的。”
陆子衿又看着澹台静雨。
澹台静雨稍稍有些紧张,不过等她深吸了两口气,稍稍镇定之后,她开口说的却让所有人有些意外。
“不该。”
陆子衿表情不变,“方才我说按照约定,将闻人茉萱逐出师门,静雨你说不该?”
澹台静雨心头猛地一抖,不过最后还是点点头。“是。”
“为什么?”
“之前我与墨语和聆星二人遇到了闻人先生也就是闻人姑娘的父亲,哦,当然,还有闻人姑娘的母亲,他们都是特别特别好的人,尤其是闻人先生,他说的那番话,让我受益良多,也让我下定了决心,所以”
“所以你觉得你该报答闻人闵,不管有没有用,也应该帮他的女儿说说话。”
“不仅仅是这样。”
陆子衿换了个双手叠指,支撑下巴的姿势,“还有呢?”
“不管夫子是不是真要将闻人姑娘逐出师门,但我大概知道,将门下弟子逐出师门,一般缘由是欺师灭祖,或是改换门庭,或是阳奉阴违,或是与老师背道而驰,仅仅是闻人姑娘有不尊师重道的行为,和骄傲自大的性子这些,似乎还没严重到要逐出师门的地步”
澹台静雨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低不可闻。
她有些忐忑,怕自己这番照本宣科的言论徒惹笑话。
未曾想陆子衿点点头,“还行……”
澹台静雨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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