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将军办事一向妥帖。朕赐给你的金令,你且用着。如果真的是宫里的人向贵妃下手,朕也不会姑息。不过,皇后跟赵妃都是善良的人,往日跟贵妃关系很好,不会做出这等事情。”陈沐对自己的后宫很有信心,一定是别人要害贵妃。
“末将领命。”路溪亭得了皇帝的口谕,这就去大理寺借调人手。其实他自己的人已经着手调查,只是事关重大,他还是去大理寺报备一下。毕竟涉及皇室成员的案件,以往都是大理寺专门负责。
孙茜在一旁暗自无奈。心想他是哪只眼睛看到她跟皇后,还有赵妃关系好了?她入宫的时候,皇后那脸色还能看?赵萃刚入宫那阵子,跟她的重华宫之间,压根就没有来往。
不过这样的话,不用她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只有陈沐这样沉湎于小时候两小无猜的情结里的人,喊也喊不醒。等路溪亭查出真相,揪出幕后凶手,自然有国法制裁。
长乐宫,赵萃已经早早地灭了灯,歇下了。
自从韩王府被萧策查封,她就十分谨慎。天黑以后,宫门紧闭,宫人少走动,尽可能的低调。
好在这后宫里头,位分在她之上的只有一个不管事儿的皇后,比皇帝还好糊弄。只要她装的可怜一点,哭的惨兮兮的,他们就不会刁难她。她现在就一个字:忍。忍到儿子长大,或者册封太子,便可以高枕无忧。
宫女来报,陛下拉着一个女人去了温泉宫,还同坐龙辇。
她蹭地一下坐了起来,慌忙挑开床幔,问道:“是哪个宫里的美人?还是御前伺候的女官?”
这几年皇帝不爱到后宫走动,偶尔去皇宫那里看看公主、皇子。怎么突然想起来大半夜的来这一出?她困意全无,竖起耳朵来听。可别再有什么小妖精突然受宠,再诞下皇子,那可就麻烦了!
那报信的宫女说:“有几分神似孙贵妃。行宫里养病的那位。”
赵萃一口气不来,一拳砸在床褥上,闷声不响。眼角的恨,能把人活剐了去。“神似?”她重复了一遍,语气冷的吓人。
宫女感到害怕,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跪下,匍匐在地上,解释:“光线太暗看不清,又是跟陛下在一起。奴婢不敢直视陛下。”
赵萃见她低着头,额头都要贴地面了,瑟瑟发抖的样子,真是个废物!怕她回去以后说漏了嘴,于是安慰道:“你怕什么?本宫只是关心陛下。又没让你做什么坏事。自去领了赏银,以后老老实实当差,也不用再过来回话了。”
要是被这怂货泄露了什么蛛丝马迹,被孙茜那个贱人查出来,可就难办了。以前还有父王撑腰,如今父王殁了,王府也没了。她得尽快拉拢新的势力,才能站得稳脚跟。
宫女出去以后,赵萃又气又急,坐立难安。索性披了件衣裳下地,光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也不在乎。
陈沐可不喜欢什么替代品,跟他坐在龙辇上的一定就是那个贱人。多少年不见,还以为死在外面了,这个时候回宫,绝对有事!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大事。
只可惜她现在困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想要孙茜死的人那么多,偏偏她现在束手束脚,不便动手。得找个人把消息放出去,借外面的力量动手。
孙茜绝对不会放过她,她得先下手,早做准备。她赶紧掌灯,磨墨。
温泉宫在先帝在位之时,时常有妃嫔过来戏水。待陈沐即位,偶尔皇后苏妍会带着公主、皇子们过来玩一下,也都是白天。
孙茜册封那会儿就已经有身孕,不方便下水。后来封贵妃,人已经在行宫长住。这温泉宫的汤,她是一回都没泡过。如今能来,又担忧陈沐的身体虚弱,受不了这水气。
还好陈沐并没有要一起下水的意思,只隔着屏风与她讲话。他还特别风雅地搬过来一架古琴,对着琴谱练习。声音断断续续,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一听就知道手艺生疏。
孙茜笑话他,说:“你何苦折磨那古琴。”
陈沐无奈,都说熟能生巧,可弹琴这回事,真的要天赋。他记得大皇兄跟小皇叔都很擅长琴艺,只要其中一个在弹琴,势必有很多人驻足聆听。如果再加上萧策舞剑的话,围观的人会翻倍。
“我前几日去了一趟丞相府看二哥。你猜我看到谁了?”陈沐期待她能将萧默的事主动提出来。
孙茜全身放松,加上昨晚根本没睡好,现在困意上头,上眼皮搭着下眼皮,困得睁不开,说话的语气也很慵懒:“我在新郑县的时候,听说上官寒的夫人独孤无竹在洛阳。你见到侠女了?”
陈沐摇头:“那倒没有。我去丞相府的时候,上官寒已经跟着杨彦住尚书府了。就是二十年前,失踪的户部尚书杨彦。既然你回来了,找个机会,我们一起去一趟。”
他记得孙茜很欣赏杨彦,年纪轻轻就考上了状元,还越级做了尚书,文学数术都是一流,兼职太子少傅。后来莫名失踪,少傅的位置让孙茜的父亲暂代。
如果杨彦没有失踪,大皇兄的太子之位没有被废黜,她的父亲,兄长也不会被斩……陈沐突然难过,觉得自己的提议很糟糕,就闭嘴了。
孙茜并没有将父兄的死,归结在杨彦失踪上。她以前就听独孤无竹说过,杨彦并不是胆小怕死躲起来的,而是被已故的老韩王追杀到益州。洛阳到益州,一路追了这么远,还真是穷追不舍。杨彦活下来是命大,竟然还官复原职了,自然是要见一面的。就不知道二十年的风霜,他是否还有当年状元郎的风采。
两人心思各异,沉默半晌。
最后是孙茜先开口:“那你看到谁了,这么开心。”
“萧默!”陈沐很得意,“他都长那么大了。我还记得他刚出生的时候,抱在怀里,软乎乎的一个小家伙。如今有模有样的少年郎,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孙茜以为他会生气,这么大的事情瞒着他,会抱怨,会生分,没想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包容。这叫她更加愧疚:“阿沐……我想跟你解释。当时,我——”
“你不用解释。我一点都不生气。我们能陪着他长大固然很好,可是他在二哥跟前长大更放心,不是吗?他现在长得很结实,听说已经会骑马了。这是宫里的孩子羡慕不来的。”陈沐想到自己生的那两个儿子,一个常年生病,捧着药碗长大;另一个长了嘴,就是不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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