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下,云渺竟觉这张脸异常熟悉,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那妇人不敢吭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云渺。她的眼睛并不大,眼皮松弛,眼角也有了不少细纹,可她的眼神却很清澈。
就是这样的眼神,令云渺放下了防备。
“你的孩子是谁,我又怎么才能救他?”云渺搀扶着对方站起来了。
妇人眼睛一亮,立即道:“桑枝,我的女儿,她没有杀人。”
云渺一惊,又细看了几眼,面前的妇人与桑枝确实有七、八分相似。
云渺这才后知后觉那香囊上微弱的妖气是何故,心中不禁起了担忧,眼前之事不能置之不理。
思虑了半晌,云渺开口道:“桑夫人这样说,是否有令人信服的证据?”
“我…并不是桑夫人,其实我就是你们讨论的那个朱槿。”朱槿的面色现出了少许尴尬之色。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先前所想。
朱槿作为一个刺绣新人,进相与还不过一年,势头隐约要与青露、白麻这些老人平齐,使得青露二人对她心生怨恨,多次有意为难她。
某日,她发现青露的情人桑椹有些面善,她当时并未多想。但青露自那日以后,愈发针对她了,甚至联合白麻陷害她,使她再也无法在此行立足。
幸得好姐妹元宝暗中接济,但她心中对刺绣的热爱已死,早早嫁了人,随着丈夫离开了涟阳。
“再遇到他时,我已时日无多。听他向我道谢,方知原来我曾救过他,于是我便厚着脸以还恩为由,让他替我照顾枝枝,未想到死后竟附在了香囊上。”
说到此处,朱槿的眼神变得十分柔和。在她看来,这是上天对她的补偿,令她用这样的方式陪在女儿身边,唯一可惜的是女儿看不见她。
不过一面之词,云渺信了。若朱槿有害过人,身上的妖气不会如此微弱,微弱到她无法察觉出朱槿的存在。
月落星沉,那妇人居然还在屋内,没有消失。
秋盛砚收拾着桌上的工具,嘱咐道:“这道符可以维持十二个时辰,不过你们当真要带她去见高捕快?”
他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江放,似是在等江放发表意见。
江放只是浅笑,看来他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
秋盛砚叹息了一声,转而望向云渺。“那不如我陪你们…”
“不用了,有木师弟一起足够了。”云渺打断道。
说到底秋盛砚只是江放的好友,她不想欠下太多人情。
“光凭这些,高捕快他们未必会信。”秋盛砚紧盯着云渺身后的木遗,沉下脸道。
云渺秀眉微拢,她忽觉秋盛砚另有意图,并非是为了帮他们。
“那就要麻烦高捕快他们去调查真伪了。”
经过高捕快的多次调查,案件有了巨大的进展,这一连环杀人的凶手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胡元松本名元胡,他是元宝和桑椹的儿子。
当年桑椹察觉出青露欺骗了她,她非但不是他要找那位恩人,还以爱他为由,害得他的恩人失去工作,无法在行业立足,他怒而与其决裂。
桑椹有心弥补过错,却胆怯与朱槿相认。一次,他不慎弄丢恩人遗落的香囊,得一位名叫元宝的绣娘相助寻回。
二人交谈之下,发现彼此甚是投缘,得知元宝认识朱槿,他便请她再帮一个忙。二人慢慢相处,互生好感。
甜蜜相恋的二人却不知危险正向他们逼近,桑椹因工需要在外地逗留数月。但他归来之际,却不见元宝的身影。
青露与白麻用着同样的方法对付了元宝,逼着她独自离开了涟阳。
多年后,长大成人的元胡遇到了桑椹,得知对方娶妻生女,便刻意接近对方女儿桑枝。
他又见桑椹会如此看重那个香囊,以为对方根本不爱他的母亲,却不知是香囊上面第二层的针线正是他母亲留下的。
而他在杀可能成为证人的金铃之际,弄脏了香囊,匆忙缝合的针线成了指证他的证物。杀铁石的理由更简单了,对方拿他与其他人的私情一事多次勒索他。
从窗外远望,见到的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湖中心有一座巨大的画舫,琴声、箫声还有唢呐声一直传到了雅间内。
画舫旁边还有几只木舟,划桨的渔女索性把木舟停靠在岸边。一边用双足拨弄着湖水,一边随着声音哼唱。
如果窗外是雀声婉转,屋内便是鸦叫连天。
昨日才苏醒过来的池棠显然还有些不在状态,他眯着眼睛,忍不住打了一个很大声的呵欠。
云渺摸着发烫的杯身,垂下脑袋,在杯口处轻轻吹了几下。
木遗抖了抖衣袍上的花生皮,把手心里的花生米,倒进了桌面上的小碗内。
江放专心翻看玉简,手指在半空不断比划。
“你们…到底还抓不抓妖兽了?”秋盛砚单手叉腰,面色难看极了,强忍着怒气问道。
“秋兄,以我与它多次交手的经验来看,对付妖兽没有你说得那般容易。”江放扬了扬手,示意秋盛砚坐下再说。
“难道妖兽一点弱点都没有吗?就算是丧尸也有罩门。”木遗嚼着花生米,悠悠道。
秋盛砚眯着眼,嗤笑了一声:“嗤,丧尸。你以为是…”
他刚说出这几个字,骤然间,一道声音响起:“丧尸…不错,当真是丧尸…”
云渺见江放神情恍惚,不由得一惊,游移不定道:“江师兄,你为何也…”与他这般胡闹。
江放自嘲笑道:“妖兽即便有了灵智,也只是妖兽。可我遇到的那只似乎不知疲倦,每一次它都比上一次高出了一阶,寻常妖兽哪有这样的提升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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