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村长也没敢细问,就连有几分好奇的常大人也没有开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事,哪怕再好奇,他也会等没人的时候再问。
常大人也有自己想知道的事,就招了周村长过来说是想在罪六村附近走走,让周村长给他找个带路的人。附近的林子周村长也不常来,却又不愿意让别人带路。他不认得这个今天多出来的官员,想来是马县尉先前派人提起过的那位,那就更不好让别人带路了。
“小人认得路,愿意带大人四下看看。”
“行。”常大人应了一声,又朝尹皓生看去。
尹皓生本来也想四处看看,既然常大人要去,他倒不必跟着。这点事用不着两个人,难得常大人帮他绊住了周村长,他在村里的行动反倒更方便了。
“我继续在村里逛逛。”他说着,又向周村长打听了蒋老六住过的屋子是哪一间,打算进去看看。
他会知道这个蒋老六,跟书院的一位同窗有关。
李萸刚醒过来那阵,他曾怀疑她被夺舍,跟龙旭臣在城隍庙后街乱逛,偶尔看到了自己一位同窗鬼鬼祟祟地跟一老汉进了巷子,那老汉就是蒋老六。后来他才知蒋老六是个卖药人,专卖一些效果特别的毒药,尹皓生也是发现同窗一友人忽然得了梦游症后才知道。
同窗的友人家里也算有些人脉,很快就发现他是中毒,之后便查到他身边的好友身上。蒋老六也没逃过,他因此事入罪,被判流放崖州。听说他身上还背着其他事,有人怕他把事情曝出来,又不敢冒然对他下手,才想把他赶到崖州,让他这辈子都别回来了。
尹皓生想找蒋老六,是因为当初给他草编手绳的老汉似乎也认得蒋老六。那老汉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后来尹皓生怎么查都查不到他的底细,既然他认得蒋老六,说不定蒋老六也知道他。两人行事一样透着邪气,说不定是同道中人。
龙家行事磊落,一些旁门左道往往会避着龙家人,有些事他们想查比尹皓生也多不了多少便利。在京城时,蒋老六有不少人看着,尹皓生找不到机会问,原想来将来到了崖州再说,也许吃过流放的苦,蒋老六的嘴也能松点,想不到他竟死了。
蒋老六在罪六村的房子非常偏,且破败的厉害。他刚到村子时就已经病了,身上也没什么钱,只能买下村子里空着的房子里最破的那一间。
尹皓生入内查看之前,跟李萸简单说了蒋老六的来历。
“你看他这住处可有玄异之处?”
“没有。”李萸说,目光又朝四周打量,她感觉这座气氛古怪的村子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不过根源并不在眼前这间屋顶都快要被吹跑的小屋。
“那我带人进去看看,你在外面稍等。”尹皓生说。
李萸点头,待尹皓生去忙他的,她也四下观察起来。走了没一会儿,她就发现有人跟着她,一转头就看到一个干瘦的小老头,见她回头就露出谄媚的笑,露出泛黄的坏牙。
“大人……”
“我可不是大人。”李萸阻下他要说的话,怕他是有什么纠纷想要找官员解决,她可不想帮着处理这些。
徐老汉猜李萸只是尹皓生的随从,叫她一声大人是为了捧她,显然她没有发现且不接受。徐老汉也没气馁,明着说:“在小人心里,您就是大人。小人一看到您,就觉得您肯定不一般,看面相就是大富大贵之相……”
徐老汉能在罪村活下来还养活了孙子,除了他有一技之长,还靠他会说话懂得察言观色,可惜这个技能今天在李萸面前哑火了。
“闲事莫来找我,大人就在屋里呢。”李萸冷淡地打断了他的话。
徐老汉笑了笑,半点没有气恼的样子,大概是看出李萸不吃他前面那一套,他马上换了方式,跟李萸说了他觉得有用的消息。
“我看县令大人好像想问蒋老六的事,我正好知道,我又不敢直接跟县令大人说……”
“那你说吧。”李萸抬了抬下巴说,既然都跟着尹皓生来了,帮他听几句话也不是不行。
“蒋老六到了罪村就病倒了,照顾他最多的就是小人……”
徐老汉可不是在诓李萸,他的确是照顾过重病的蒋老六,不过不是出于什么同情,而是为了钱。这些新到流放地的罪人,身上多少有些钱,不管来的路上差役怎么盘剥搜刮,总会有漏掉一些。蒋老六的长相一看就是个混江湖的,知道该怎么偷藏钱。
就是再抠门的人,为了活命也会大方起来。徐老汉看多了生死,除了那些为了儿孙宁可舍了性命的,少有临死也不肯拿钱出来买药的。蒋老六是个特例,徐老汉觉得他肯定是有钱的,但他就是不肯拿出来,直到他死,徐老汉也没从他身上抠下钱来。
蒋老六一死,去翻他屋子的人挺多,罪村就是这样,要是有人家成绝户了,家里的东西就会被人搬空。很多时候人还没死呢,东西就被人搬得差不多了,有些不好立时搬走,像锅子之类人家天天还得用的,也会有人提前定下,说这家的锅是他的,以后不准跟他抢。
好一点的东西肯定得村长先挑,剩下的才是他们的,他们分东西也算是村长默许。
徐老汉料想那些进去蒋老六屋子的官差翻不出什么来,他却可以说出点东西,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跟县令的随从搭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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