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色将晚,端王从他的朗心院出来,回了主院换身衣服便跟康儿逗趣几句。康儿还是很喜欢这个父亲,却不曾像跟李珠呆在一块儿时那般想要让端王抱。“抱孙不抱子”,端王自康儿出生,就没有怎么抱过他。
哪怕端王从不曾对底下人言辞严厉,府里的人却都不敢言语轻浮。主院在他进来后,连下人走路的脚步都轻了几分,也只有李珠和不知事的康儿敢说上几句。
李珠怕端王在府里闷着,时常会捡些外面的趣闻说与端王听,哪怕他听了面上没什么反应顶多冷淡地点点头,她也乐此不疲。这大概是当初照顾李萸时留下的习惯,李珠喜欢跟人说这些。李萸当初也不会有回应,她也不曾厌倦过。如今连李萸都好了,说不定哪天端王也能跟着开朗些。
“我看二妹一心备嫁怕是要闷坏了,叫她有空来王府走走。”
李珠提了一句,哪怕她心下是不愿李萸出嫁前随意出门的,却也看得出李萸呆不住。与其让她在外面随性而为,不如叫她来王府走走。王府后山有片林子养了许多珍禽异兽,现在的李萸当会喜欢。
嫁入端王府后,李珠跟端王说起过李萸的奇异之处,既然是要长久当夫妻的,有些小秘密也不是不能分享,想来在两人的亲事定下前,圣上也是查过李府的底,李萸的事也许不只李家人知道。
端王闻言也不作声,李萸以前便来过,就是再来也不可能召了雷来。
李珠刚嫁过来向他问事时,端王还会说一声你喜欢就好,那会儿是怕李珠初来有些事不敢自己做主。如今他倒是不会再说了,随意答应了一声表示知道,至于人来还是不来,总归是李珠操心与他无关。
李珠也知如此,除了她偶尔请人来府里做客,端王府少有别的客人。不过端王也不是一直不出门,偶尔他会跟一帮府里养的画师去写生。其他王府养的都是幕僚,也只有端王府养的是画师。
有时候李珠也在想,端王府要是这般不济,将来遇事岂不是没有半点还击之力?可是再一想,她又想不出府里能遇上什么事。端王这般安份,有事也是别人栽赃陷害,圣上定能看穿,查案无数的父亲也能探明真相,若是扯上妖邪就更不怕了,有李萸能帮忙。
日子有些繁琐不足之处,大抵还是顺心的,李珠也很满意现状。
又隔了两日,李珠就请了李萸来端王府,说是请其实是李萸自己先派人说要来,李珠怕别人多话才这般对外说。
自汪嬷嬷来了之后,府里便又了一个人劝李萸学些规矩,她实在不耐烦当南墙等着她们一个个往上撞,找了个借口便出了门。李珠便是她找的借口,说白了她是躲清闲来了,想在王府打个卡再去别处逛逛。
李珠也没想到李萸会忽然想来王府,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请她到府后又不见她说什么。
“你若是实在不耐烦背那些亲谱,不如去厨艺转转,学几道拿手小菜也好。”李珠劝道。
自李萸到后,怕她有什么私密的话要说,李珠就已经遣退了下人,屋里只有姐妹俩在,她说话也就比在李府时更放得开些。
毕竟是同龄人,李萸说话也更没顾忌些。
“尹二郎说他会学,我不必会这些。”
李珠一听,面上便有些惊诧。
“真真是看不出来。”她叹了一声,又好言劝道:“他说不学你也不能真不学,哪怕只会一点,他知道后也会加倍高兴。”
“我难道还得哄着他不成?”
“是是是,都得别人哄着你。”
“那也不必。”
李萸自认为大部分时间她还是挺好相处,用不着有人哄。
吃了一块点心后,李萸自认算是打卡完成了,拍了拍手上的点心屑起身就准备走。
“我就不多呆了,等会儿去街上逛逛。”
“那怎么成?”
李珠一直在想她忽然想来王府是为了什么,这会儿才看出来,这是拿王府当出门的幌子呢。
“你是约了什么人吗?”李珠忽地问,暗暗怪责尹二郎是个拎不清的,两人都快成亲了还约李萸出门,要是让人看到了还不知怎么编排,再两个月两人就成亲了,就不能忍一忍。
“没有呀。”
李萸摇头,不懂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她还能约什么人。李珠正稍感安心呢,李萸便又说了句让她失语的话。
“你是在说二郎呀?我要是想见他,偷偷去就行,府里的人都发现不了。我现在就是给他们面子,没有偷偷走了,还来你这里歇歇。”
李珠闻言瞬时想到了卫氏提到李萸时头疼的模样,她是身怀绝技半点不慌,她们这些知情的却提起了心。
“你这样,二郎也不说你吗?”
“他说要听我的。”李萸带着得意说,她对尹皓生最满意的就是这点。
“你还是收敛着些吧。日子这般长,总不能让他处处迁就你。”
“我又没做什么。”
李珠真不知说她什么好,转念又问:“你既然不是跟他有约,怎么想到出门?”
“出门还得跟人有约?”出门不是想出就出了吗?李萸眨巴眨巴眼,狐疑地看着李珠,“姐,你这么年轻,怎么想法跟老夫人和夫人是一样的。”
“叫祖母和母亲,”李珠也纠正了她生疏的称呼,又有些头疼地说:“京中所有的大家闺秀都是同样的规矩,就你一个非得跟人不同。”
李萸想到了在槐村认得的到现在还缠着公良轩的燕飘飘,就觉得与众不同的人不止她一个,她大概还算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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