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晚饭最终没在老夫人的院里吃,老夫人想着被白天被侯夫人压一头、女儿孙女又不懂规矩……脑袋就疼胸口也闷全身都得不劲,也真的没有什么胃口。确定不用去她的院里,李府上下总算在月上中天之前吃上了晚饭。
李蓃吃饱后就回屋了,也不知道于姨娘又偷偷出去了一趟,跟李承德约了第二天李蓃去刑部帮忙。
李承德也没怪罪为什么李蓃没亲自来,老夫人不舒服他还得去侍候汤药,可没时间理会旁的。
卫氏和柳姨娘也得去,卫氏是不得不去,柳姨娘是自荐,也就于姨娘没心没肺没加入。
第二天,下了早朝精神不振的李承德就在刑部官署前看到了穿着月白色绣绿竹男装有些不耐烦的李蓃。
李蓃这身衣服是李远英的,卫氏早上才知道李蓃要去刑部给李承德帮忙,想着她以李二小姐的身份去有碍名声不合适,才让她换上男装遮掩。李蓃跟李远英前两年的身材差不多,他稍有些小的衣服李蓃穿着正合适。
在刑部门口这么一站,路过的人皆以为她是哪家的公子,哪怕她眼眉生得不差,却因为看上去有些不愉泛着冷意的表情,没有几个人认为她是女子。
李承德也是走到近处才认出她来,心下不禁庆幸她是个女子,不然家里有这么个庶长子岂不是不得安宁。
李蓃和李承德的长女李珠只差三个月,他当时新得了长女,正是最宠爱的时候,对这个相差三个月出生的庶女也就没那么上心。
李蓃生在九月初九,出生那天李承德正好去登高采了一束茱蓃回来才得了这个名字,也跟长女李珠的名字相合,一个“珠”一个“蓃”,听着就是姐妹,没有用“玉”字也合了她庶女的身份。
待李蓃长了几岁,发现她与常人不同有些呆傻时,李承德多少对她有些不喜,但也没有让人短了于姨娘和李蓃的花用。
卫氏比他上心,先是带李蓃悄悄看了几个大夫,又去请了道宫的大师,用的还都是她私库的银钱。老夫人掌着家,钱财握得紧,并不肯花太多钱在一个庶女身上。知道忙了一场李蓃的病情仍不见好,老夫人还刺了卫氏几句,大抵是说她手太松。卫氏也没有说什么,似乎那时开始她跟老夫人的关系就不好了。
李承德也不清楚两人关系变差的原因在哪儿,听说婆媳天生就不对盘,只要不闹出什么事端来,他就当不知道免得还得管。相比之下,刑部的事才是正事,他这都管不过来哪里能管别的。
李蓃一大早被于姨娘催促出门,出门前又被她们拉着试了一堆衣服,早就有点不高兴,偏到了刑部,守门的差役也不准她进去。她越等越火大,要不是为了完成于姨娘的心愿,她早走了。
看到李承德下了马车,她就走到上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正好有两位官吏出门办事,在门口遇着李承德便跟他施礼,又好奇地朝边上李蓃看了一眼。
“家中小辈。”李承德淡淡介绍了一句,也没有互通姓名,似乎关系不甚亲近。
两位官吏也就没有热络夸赞,跟李蓃微微晗首就离开去忙了。
“进来吧。”李承德板着脸说,等她进了官署中他办公的屋子没有旁人在侧,才训道:“见了官员也不知道见礼。”
“向来是别人拜我……”李蓃回了一句,又记得于姨娘的话,问:“到底什么事?你身上的阴气又不重,是不是在哪里沾了想让我来清理?”
“回去好好跟你母亲学学规矩。”
李承德念了一句,到底还记着正事,就把昨天的事说了。
“上月清德县发生一件案子,出嫁的新妇在成亲当晚用钗子刺杀了夫家老少五人,重伤两人。新妇已经被抓后定于秋后问斩,相关证物被送来刑部。
昨日,我去查验那钗子,发现钗子不见了,后来又在我书案上找到。我感觉此事不妥,才去找了你,想不到你的病竟好了,也没法召雷。”
“谁说我现在不能召雷?”
就算她修为倒退,最基础的召雷术还是能用,这也是她用得最熟的术法。
“我现在召的雷跟以前不一样,没法随便劈人。”她又加了一句。
以前的李二小姐只是自带防御的傀儡,可以无差别攻击,李蓃本人不一样。作为修士,不可仗着自己的本事随意欺压他人。她一向也只爱跟强者争长短,对弱者都懒得多看一眼,免得被缠上。
“也用不着劈人,能劈阴邪也一样。”
李承德说完,便吩咐人去证物库提涉案的钗子,他也趁这空档换了公服。
底下的官吏也不知李承德怎么就跟那钗子杠上了,昨天大动干戈让他们找结果却是落在他自己的桌案上,怕是他先前不小心拿出来忘了还回去。都闹了那么一出,他们都想这一个月都不在他面前提半个跟“钗”相近的字,他怎么还主动提那钗子,不过是件凶器。
想是这样想,他们却还是乖乖去了证物库,这一查却发现那乌金钗不见了。
“大人,不好了……”
张三过来匆匆把事情说了,目光忐忑地盯着地面,不敢随意乱瞟就敢被迁怒。
“又不见了!”
李承德一拍桌子,看向边上站着的李蓃,用目光暗示:看吧,他就说那钗子有问题。
李蓃也皱着眉,她以前在妖界混,碰上的鬼修不多,也没遇过这样的情况。一般遇着敢跟她耍阴招的,她都是打了再说,打服了就不怕有人敢来阴的。
见李蓃不出声,李承德提了一句:“去看看~”
反正他是得去看看的,却又不想一个人去,以前李蓃小的时候,他真恨不得时时带着她,让她陪着他去案发现场,考虑到她一个孩子会被血淋淋的场面吓着才作罢。要是吓坏了不能再召雷了就不好了。如今李蓃不再痴痴傻傻,似乎还习得一些道术,要是她不是他女儿,他一定重金聘请她当护卫。
他的语气有点像命令,又有点像请求,李蓃木着脸点头,已经在想要是找不到邪物,她该怎么办?她擅长的是打架,让她找东西——冲她那得了东西就随手一放的性子,真的有点为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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