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皇上下旨处死妖女越氏”
大殿中央一位发须灰白的老人手持白玉圭跪在中央,身姿挺拔,面色凝重,此人正是皇后之父勇毅侯郑潭,
“求皇上下旨···”下首一众臣子此起彼伏的附和着,
上首的魏成昭自东亭进门起便看见,面色突变眉头紧皱的不断给东亭使着颜色,东亭不为所动依旧款步向前,见状魏成昭只得向身边的大太监穆闻使眼色,示意他趁众臣还未发现之际把东亭带下去,
穆闻会意便要下来,说时迟那是快,门口宣礼的太监已经大声喊道:“昭宸贵妃娘娘驾到~”,
霎时间殿内一众大臣皆回头,只见一衣着素净的美艳女子轻移莲步款款向前,随着东亭向前的步子,众人的视线也向前移动,直至东亭走至勇毅侯郑潭身侧,
“臣妾越氏参见皇上”,
她只做一宫中女子请安时的福身礼,也不行大礼跪拜,仿佛此时并不是天启朝的威严肃穆的宣政殿内,而是某个宫中最普通的角落一般,
“你怎么来了?”魏成昭强忍着心下无尽的不安问道,
“皇后娘娘派兵来朝华宫拿臣妾,臣妾再不济也出生越氏王族,怎能让外男押解着来,便自行来了”,
见魏成昭这般问,东亭又怎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她今日的死不把皇后拖下水,她季东亭都对不起今日皇后这般看得起她,竟唤羽林卫来拿她,今日之事若是原身,恐怕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押解上殿得羞愧而死,
魏成昭怒火中烧,好你个皇后、好你个郑秀容、好你个毒妇,你就这般想要她死吗!他心下又既怕众臣借题发挥,故想赶快将东亭送离这片是非之地,
“你给朕下去,朝堂之上岂是你一届妇人可以踏足的”,
“皇上,老臣看昭宸贵妃来的正好!”下首的谏官慎瑞义正言辞的回呛到,
魏成昭鹰眼一凝,眼风似刀子般盯着这个从他父亲朝上就身列宣政殿的谏官,也不答话只等着慎瑞接下来的话,
“皇上,您自个儿看看现在的魏朝是什么模样,北边寒灾,南边兵祸,你再护着这个女人是想要违逆天命、亡国灭种吗?”
“慎瑞老匹夫,你放肆”,魏成昭气急跺着手指骂道,
“皇上息怒”,殿内众人皆被此言吓得跪地不起,齐声劝道,唯独两人依旧顶着傲骨没有下跪,一个就是慎瑞,另一个就是东亭,
“皇上,你不要再糊涂了,北边的灾民已经快涌入盛京了,此女之父早已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在南边集结大军,要入京勤王了,你还要如此执迷不悟吗?”慎瑞老泪纵横、字字珠玑的说到,
“慎大人,不过一届女子罢了,难不成还能亡了魏朝不可”,说到这魏成昭声音依旧强硬,可心里早已乱成了一团乱麻,这局面的一切都是他一手推就的,怎么到最后关头了他的心如此慌乱,
魏成昭握在袖子里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只等着慎瑞接下来的话,
慎瑞眉眼上挑,恨铁不成钢般怒目圆瞪,颤抖着嘴唇突然雁田大笑道:“上天呐,今日不见血魏朝将亡已,我慎瑞愿以我血荐轩辕换圣上醒悟,不再被妖女迷惑”,
说罢便疾步冲向前侧方的金龙环抱柱,霎时间鲜血四溅应声倒地,众人见状宣政殿陷入了混乱,
勇毅侯郑潭借机朗声哭喊道:“慎大人以死谏圣,求皇上赐死妖女越氏”,众人应声附和,皆泪意涟涟、神情恳切。
魏成昭心知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遂转眼看向东亭,只见东亭灿然一笑,忽有一滴清泪滑过脸颊,柔声道:“慎大人字字恳切望皇上成全”,
听及此言魏成昭原本还紧绷着的腰板霎时间瘫软在了龙椅上,众臣子听东亭这般说,更是喜上心头,齐声道:“求皇上赐死昭宸贵妃”,那声音大到好像要冲破宣政殿的屋顶直冲云霄,
见瘫软在上首的魏成昭眼中似乎有泪意,东亭用神识与阿瑾交流道:“现在什么情况?”
阿瑾答到:“十分之七,够到深爱的边了,等会你美美的一死,指不定就够了”,
殿内众人还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那几个字,魏成昭怔怔的看了东亭半晌,忽掩面沉声道:“贵妃越氏,惑乱君心,扰乱朝纲,特赐鸩酒,自行了断”,
“哈哈哈~”,大殿之中突然想起来东亭清脆微凉的笑声,复又听见她说到:“谢皇上赐酒”,
早就侯在外边的皇后立马安排了一名小太监举着托盘入殿,托盘上放着一把青瓷酒壶和一只同色小杯,疾步走至东亭近前,东亭低笑着接过了壶与酒杯,
众人被这诡异的笑声有些震住,这可是毒酒,她马上就要死了,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她不害怕吗?
魏成昭掩面不愿去看东亭,只见东亭举着酒杯向前一步,浅笑着自顾自的到了一杯酒,举至胸前,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那声音柔软清脆,只刺进了魏成昭的内心,迫使他不得不放下掩面的袖子,抬眼向下望去,
见魏成昭看自己,东亭朝她清浅的笑了一下,复又说到:“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说罢边将手中斟满的酒水一饮而尽,
鸩酒毒发很快,几乎是滑过咽喉的一瞬间,东亭只感觉像火烧一样,强忍着不适又为斟满了手中的酒杯继续说到,可那嗓子已经被毒药灼烧伤了,声音沙哑,
“二愿海晏河清”,说罢将第二杯酒一饮而尽,紧接着又斟了一杯,
听到这而魏成昭的心已经好似钝刀划过一般,一滴一滴的向下滴血,那无限的悲伤几乎要将他淹没,
第二杯毒酒下肚,东亭再也忍不住口中的血气,忽从嘴角流出来了一股鲜血,
惨白的面颊,妖冶的鲜血,这一幕直到很多年以后都一直刻在魏成昭的心里,看着东亭留下的香囊,日日提醒他曾经的那个女人死的有多惨,
“三愿如同分飞燕,生生世世永不见”,说罢此句东亭的意识已经迷离,缓缓地瘫倒在地,
“啪嗒”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之声将魏成昭从刚刚东亭的那具“生生世世永不见”中拉了出来,
他也不顾殿内众人,忽跃至台阶之下,猛地扑倒在东亭身侧,颤抖着双手将已经了无生气的东亭紧紧地拥入怀中,嘴唇颤抖了半晌,忽的一股热泪砸在了东亭胸前素白的衣襟处,
似喃喃低语般说到:“生生世世怎么可以,十一娘你怎么可以这样狠”,一顿复又似赌气般厉声说到:“朕时皇帝,朕不准”,
此时的东亭已经回到了最初的虚空幻境之中,阿瑾打开影壁投射着她死后的情形,见魏成昭那般情态,东亭问道:“如何了?”
阿瑾气呼呼的答到:“可恶,都到这个份上了,竟然还在深爱的临门一脚上徘徊,难不成我们这么多的苦心都要白费了?”
东亭眸子一凝,沉声道:“不会的,我不会让苦心白费,我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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