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和尚呆了一下,转头对聂洪问道:“聂队长,他骂俺,俺能揍他不。”
聂洪还没回答,刘民有就过来在他头上一敲,骂道:“你问人家是男是女,他不骂你骂谁,咱们是来办事的,谁让你乱揍人,现在开始不许乱说话。”
傻和尚摸摸脑袋,低声嘟哝了两句,兀自愤愤不平的不时回头看那人。
陈廷栋对着那个妖服男子的背影呸一声,一脸厌恶状。
宋闻贤对陈新笑道:“太祖之时,冠服皆有定制,士农工商、乐户、贱民穿衣戴帽长短用料式样都明明白白,否则都要入罪的,连官员用伞、坐轿亦是如此,到如今,已是人人越制,更有如此妖人,实在可叹。”
“所以人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刘民有摇摇头低声道,“朱元璋固然雄才伟略,但以为自己万事万能,也就太高看自己,连穿衣戴帽都要管,天下之大,总不见得他比人人都聪明,又岂能人人按他所想那般过日子。”
宋闻贤听他直呼朱元璋之名,正要想劝劝,却见陈新毫不在乎的听着,又把劝说的话吞了回去,好在刘民有是说得小声,没被太祖的粉丝陈廷栋听到。
陈新有些感慨的叹道:“女穿男装,男穿女装,江南风物果然不同。”
宋闻贤凑趣道:“方才那男子所穿,便是所谓的妖服了,却不是如今才有,当年诗画双绝的唐寅便曾穿女装见客,更有士大夫在闹市骑鹿,招摇过市者。”
“骑鹿?”
“是,是真的鹿,是以江南一地,千奇百怪之人甚多。”
刘民有回头看看后面的陈廷栋,低声对两人道:“后面那个也是,变卖家财,千里迢迢去勤王,完了啥都没有了,也不找朝廷要封赏。”
宋闻贤笑道:“谁说不是,一般人听鞑子来了还不跑得远远的,他倒巴巴的送上门去。”
陈新微笑不语,江南风物,确实不同。他们继续往南,一路打听,总算找到了中正街,这条街正好就在上元县的县署旁边,有两三里长,街上行人如织,两侧的木牌店幌林立,左昌昊只告诉他们那家店叫福星货行,两人只得挨着一路找过去。
走到中段,终于看到了这家店,是个三层的门市,门额上写着福星货行四个字,外面的布幌上写着“东西南北货一应俱全”,倒是直接得很。
陈新把七个亲卫留在门外,带着刘民有等人进去,陈新打量一番里面,糖、茶叶、烟丝、锦缎样样俱全,分类在不同的货架上,每格都用纸条写了货名,对周来福和刘民有道:“咱们也要学学他们的布局,来福多看一下细节。”
那掌柜看他们衣着不俗,上来热情的问道:“公子可是买些糖货?”
陈新直接到:“我等是从北地来的,专程拜访左兄,不知他在否。”
掌柜收起笑,小心的打量他们几眼,做了请的手势,把几人让到后面一个小间,这才问道:“几位公子何时识得那位左兄?”
“今年五月,左昌昊受一位大人所托,来北地见过在下,告知此处,是不是在下来得冒昧了?”
掌柜显然知道左昌昊北上的事情,他听了之后,稍稍计算时间,脸色一缓,打躬道:“原来如此,小人知道了,只是他与我家主人去了他处,不过也快回来了,敢请公子过两日再来过。”
刘民有插话道:“不知他们去了何处,我等不敢久耽,可否告知,我等好自行寻去。”
那掌柜为难的摇摇头说道:“非是小人故意如此,实在小人亦不知,我家主人有一对头甚为厉害,一向都很小心,他的行踪小人根本不知,即便在应天府,亦不在此处居住,每次只是左昌昊来问些事情,才得知他已来此。”
陈新点点头,那个对头不用说就是郑一官,他明面上定然是奈何不了许心素,按他的性格,对许心素下黑手恐怕也不是一两次了。
他估计这掌柜真是不知,就算知道,自己也不可能去其他地方找人,那样只怕难度更大,当下便对掌柜道:“如此谢过,等左兄回来,便告诉他文登友人来过,等我等安排好住处,遣人告之兄台。”
掌柜马上道:“各位无需去寻住处,左昌昊交代过,有文登来的人,食宿皆由咱们店铺出了,诸位若不嫌弃,便随小人走一趟,就在离此不远淮清桥的河边。”
陈新稍稍想了一下回道:“如此,就有劳掌柜了。”
掌柜立即出门,看了陈新的随从,他们一行共十三人,掌柜也没有丝毫惊奇的表情,领着众人往东走过一段,到了一处客栈,叫来客栈掌柜订好房,陈新一个人住一间,他推开窗子,窗外竟是一处两河会流的地方,岸上遍植垂柳,放眼望去,苍翠如烟,一些雕梁画栋的游船正在河中缓缓往南而去,许多女人在对面河边的洗衣石上捶打衣服,甩出串串的水珠。
陈新顿觉心旷神怡,这时小二进来送马桶,陈新问道:“小兄弟,外面这河叫什么?”
“公子,这便是秦淮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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