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估摸着谈得差不多了才回去,严掌柜明确了利益后,就好谈了很多,他把生丝价又降了二两,湖丝降了三两,其他的绢缎也有降低,按给他的回扣,已经有一千多两,陈新本就是故意出去,让宋闻贤以掌柜身份送回扣,此时回来听了最后的报价,也不多问,严掌柜这边就算是搭好关系,马上就可以先买部分货品。
饭后宋闻贤便与蔡掌柜同去群芳楼,宋闻贤照例又没有考虑陈新,陈新只得带着外面等候的聂洪和周世发回到二道街,看看天色,陈新又去了衣店,正好周来福等人正在关门,陈新只留下老蔡和沈李氏,跟他们交代采购货品。
沈李氏安排的事情便是检查货品,那天陈新听到的一番话,使他对沈李氏印象大好,不但会写字算账,难得是做事认真不徇私情,凡货品由老蔡和卢友采购,沈李氏查验后由陈新付款,第二批船若是陈新不在,便由赵家小姐或是宋闻贤付款,这是陈新现在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沈李氏一听是几万两的货品,吓得连连推辞,陈新宽慰一番之后,沈李氏才胆战心惊的接下这个重任,老蔡看了如此安排,知道自己获利空间几乎不存在了。
陈新自己有三万两银票,加上宋闻贤带来的钟道台一万八千两,已经够第一船的货物,其后两天便开始往朱印船装货,严掌柜的丝店存货充足,又在其他相熟的丝店调来一些,几日之间船上快要装满。陈新估摸着威海卫新修的仓库应该差不多了,计划先运一船回去,这样今年至少能保证有一船海贸。
所有货品备齐之后,又等黄安寿找好几名火工,陈新这一趟事情差不多办完,现在差的便是第二船的货款,宋闻贤自己要出一万多两,如果孙国桢能多出些,再多少黑他一部分,今年海贸收入就非常不错,如果孙国桢实在不出银子,第二船装不满同样要出海,以锻炼水手。
三月二日陈新带着一船货物和宋闻贤一同回登州,黄安寿等人随行,张大会被派往京师接替秦律方,陈新给他的任务是打探下一任登莱巡抚和海防道的人选,下一船到天津时再把秦律方接回威海,帮着陈新控制水师。
在快到登州的时候,陈新又跟宋闻贤说起文登营的事情,宋闻贤听了道:“你要当守备还差些职级,万全都司是行都司,都指挥佥书是正三品武官,可不是卫所的佥事,土匪人头不值多少军功,你这次剿匪能把纳级二字去掉,也才五品。”
陈新听了还差这么多,有点气馁,这样慢慢升职得等到啥时候,不过随即嘴角泛起笑,宋闻贤奇怪的看着他,问道:“陈兄如此神态,又想到什么阴谋?”
陈新嘿嘿笑道:“阳谋,文登营不是还有哨官么,混个哨官也行。守备无钱无粮,能管得何事,架空他便是。”
“哨官?那也得卫指挥使才行,虽说不必是掌印指挥,但陈兄也还差着好几级。”
陈新从容道:“若是孙国桢能撑到七八月还在位上,他这银钱我们便吃不到,到时便多杀些土匪,请孙国桢给我升个佥事、同知之类,给他赚了这许多银子,想来他也不会拒绝,兵部有钱元壳照应着,当个哨官有何难处。”
宋闻贤眼睛转转,“陈兄非要这文登营的话,登莱的营兵将领哪里也要去走动一下。”
“你说那个杨国栋?”
“然也。”
陈新因为一直是在卫所系统,登莱总兵管不到这里,只需要打理好管军的文官,是以营兵系统并未走动,现任的登莱总兵便是杨国栋,陈新也听卫所中提过。
“此人原本是山东都司的卫所官,徐鸿儒的闻香教为乱时,杨国栋先是大败,后来戴罪领军,立了大功,押解徐鸿儒等人进京献俘阙下便是他,后来更是一路升迁,到了山海南海口总兵官,天启六年才任登莱总兵,后军都督府右都督,比你可高了好多级。”
陈新略有点动容:“这杨国栋还是立军功升迁的,也算不错。”
宋闻贤笑道:“有些军功,不过也不算什么,闻香教妖兵不过乌合之众,此人能升迁还靠着交好魏逆,每年进献无数金银,是以官途顺利。”
陈新笑道:“原来如此,那他有何生财之道?”
“还不是吃空饷那一套,另外苛索渡海而来之辽民,好些人不堪忍耐,复归东江海岛。”
“可惜,这些辽民给我多好。杨国栋既然也是魏逆一伙,此次能否自保尚难说。还是慢些结交的好。”
这杨国栋给陈新的印象就是一个很会做官、稍微会打仗的总兵,他这些苛索百姓或是吃空饷,也是现在大多军官在做的事情。这种人也很好结交,不过杨国栋自己形势未定,陈新也还没入营兵,暂时先放一放。
宋闻贤听了笑道:“杨国栋手上现今还有几千辽民,都是被他扣着做劳役的,陈兄若是想要,跟他买便是。”
“如此倒真要拜访一下他。”
“陈兄真要去买辽民?”
“当然,宋先生不是说辽民强壮耐苦,又对建奴最为痛恨么,我就要这样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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