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公子,我来这里不是…”柏云泊顿了下,及时地把差点脱口而出的“我来这里不是来嫖你的”这句话咽了下去,提醒自己不要太粗鲁:“我来这里是有事请求公子。”
“柏公子请讲。”
“听说您这里新添了个洒扫丫头,那是我表哥家的孩子。因为家里有了变故一时没办法将她卖了,现在她母亲想她想得一病不起,您看看能不能让我们把她赎回去,赎金…”柏云泊将原来展珂编好的说辞拿过来说得挺顺利的,独独提到赎金时心浮气短,担心对方狮子大开口:“您看看多少合适?”
“柏公子不要心急,”玉容公子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您说的这件事儿,老赵也是和我说过了。前两天我们馆子里去教坊司挑人,看见个小丫头扫院子,虽然是在哭着呢,手下活却还是干得认真仔细,老赵就想起我这院里还短少个扫洒丫头,就把她给买过来了。赎金这一块倒是好说,老赵买她也不贵,才花了五百两银子……”
“多…多少?”柏云泊惊着了,张口结舌:“五百两?”
“是的,”玉容公子仿佛没有注意到柏云泊的吃惊,俊美逸然的脸上云淡风轻:“这个丫头除了会扫院子之外,既无弹唱技艺又不通文墨,相貌也很平常,所以老赵才买得便宜。
“五百两还便宜?”柏云泊听了这话有点暴躁,她第一次摆脱了颜控的魔咒,想把手里的茶杯摔到玉容公子那张出尘脱俗的脸上去。
然而…
“哦,好便宜…”柏云泊无奈地喝了口茶,自己给自己压惊:“那好吧,那公子打算开价多少钱让我把她赎回来?”
“柏公子,赎金那些现在都不是问题,您看着来就可以。不过呢,今天早上那丫头进屋来洒扫,毛手毛脚地打碎了我一个古董花瓶…那花瓶是盐政史大人送我的生辰礼物,价值千金之数,您看…”
玉容公子闲话家常一般说得慢条斯理,柏云泊却听得眼前一黑。
“柏公子,您怎么了?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咱们馆里有现成的坐堂先生…”玉容公子薄唇轻启,话里话外透着客客气气的关心之意。
“不用不用!我没事儿!我挺好!”柏云泊慌忙阻止,他们这里喘口气都能从你鼻子里拔出金丝儿来,那坐堂先生来了给看个诊,估计自己今天就走不出去了,只能签个卖身协议付诊金。
“哦,那就好。”玉容公子水墨一般的眸子里流动着一层雾一般的波澜,他抿了口茶,悠然淡雅地望住柏云泊,等她开口说话。
柏云泊此刻真是心乱如麻,打了个价值千金的古董!这孩子真会添乱。
冷静了一会儿,她开了口:“玉容公子,能不能把孩子领来我看看,这价值千金的古董,我得亲口问问这孩子是怎么打碎的。”
“可以。”玉容公子拍了拍手,有个中年仆人应声而入:“老赵,把新来的扫地丫头带过来。”
老赵喏声而去,不一会儿,身后跟回来个穿了莲青色半臂裙装的半大丫头,垂头站在屋里。
柏云泊走到近前细细打量,见这丫头身材粗壮,头发细黄,脸蛋红黑,肿眼厚唇塌鼻梁,三分像古大嫂七分像古两财,偏生还取了俩人的缺点…玉容公子说她相貌平常真是把她夸的不轻。
难怪一路走来人家都说要买她去洒扫,原来真是买去洒扫。自己一听教坊司买去了就以为买了去就是去沦落风尘而急到不行,现在明白真的想多了!人家教坊司不也得有管洒扫的丫头么!
这个身价千金的丫头,长得真是安全。
柏云泊的心里忽然就清亮了,眼珠一转,她改了主意儿。
她把手搭在丫头肩上,温和亲切地问道:“你是古山妮儿吧?”
古山妮儿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你今天早上打碎了公子的花瓶子?”
“是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拿住…”古山妮儿声音低低。
“你们公子有没有责骂你?”
古山妮儿摇摇头。
“你们公子脾气真好。”柏云泊真心地赞美:“我受了你母亲托付来看你,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你娘亲还有生福花妮儿?”
古山妮儿听了,眯缝眼里就掉下了眼泪,边抽泣着边说道:“我在这里很好,吃的住的都比家里好,我在这里好好伺候公子,让我娘亲和我弟妹不要挂念我,让生福和花妮儿别惹娘生气,将来有机会来看我,我以后也要回去看他们。”
柏云泊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孩子,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的话带回去。你一定要好好伺候公子,好好报答他的恩德。”
古山妮连连点头。
玉容公子本来在一边继续听的云淡风轻,听着听着感觉不太对。
柏云泊转过身来,望着玉容公子笑得轻灵俏皮:“原是家里怕吃苦,才想着赎回。没想到是来伺候公子这么宅心仁厚的主子,这孩子造化不轻。既然如此,我就给她家里带个话,孩子在您这享福还赎回去做什么……”
“这丫头今早碎了花瓶儿,我觉得她手脚不灵活不是特别适合我这儿…”玉容公子说道。
“这孩子新来的,培养培养就好了,您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我正想把她重新发卖了…”
“您打算把她卖多少钱?”
“本金和花瓶算一起,总不能亏本…”
“那您给她找个好人家。”柏云泊在肚子里暗笑,卖到哪里不是洒扫,卖出去更不错,比他这里好赎回:“您时间宝贵,我就不耽误了,告辞!”
说完她笑眯眯地看了眼石化的玉容公子,拱了拱手,也不拖泥带水,她自己推门脚步轻快地穿过回廊花园走远了。
屋子里忽然就静得针落可闻。
半晌,玉容公子嗤笑一声,挥手让赵管事将古山妮儿带了下去。
他仰头对了房梁,语气里带了几分说不上来的味道:“景彦,这笔银子怕是飞了吧?”
屋梁上飞身跃下来一个人,似没听见玉容公子的话一般,也不理他,一阵风似的穿过屋子推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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