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尘埃落定,望着怪人逃走,未央长长叹了一口气。
之前两场对他而言,对手实力不强,他一直以碾压姿态出现。凌云山庄这一战,令他明白一个道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即便是下了山,也决不能放松对八极拳修炼,说不定下一个对手,自己应付不了。
颤巍巍走出几步路,他便觉得浑身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世上有许多不可知之地,有许多不可知之人。
等他推开门,眼前一切令他震撼了。孩童们似乎受人感召,没有自行离开,反而担忧未央安全,纷纷折返回来。
九十七个孩童打着火把,照亮了前行的路。他从未感觉一切这么值得。
“你没事吧?”一个比未央年纪大一些的孩子走上前来搀扶着他。
“我没事,可还有一个孩子,我没有能把他们救出来。”
大孩子拍拍他肩头,安慰说:“你已经竭尽全力,换成是我们,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顶多也就是等死。”
黄泥县城守城官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令他们头疼的孩童失踪案,已经告破了。当他们看见那些孩子举着火把站在城墙脚下,不等大人下令,守城官军自行打开城门,让这些孩子回家。
子夜时分,黄泥县城已经寂静下来,许多人家已经将灯火熄灭,安然如梦,少数人家灯火通明,似乎守着什么人。孩童们都记得回家的路,轻轻敲了敲门,立时便传出父母们哭泣声音。
那是喜极而泣,他们本已经没有希望,忽然看见儿女归家,换成是谁,也定然会激动不已。
看到这些场景,未央觉得下山一次,能够真正为百姓做事,打心底里觉得喜悦。
“你呢,怎么还不回家?”
搀扶未央那个大男孩抬头看了看远处,继而有些落寞,他说:“我是孤儿,没有父母,原本住在黄泥城大岩寺里,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同是天涯沦落人,未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不跟我一起走吧,去邱城,找我师父。”
大男孩摇了摇头,说:“我会继续留在黄泥县,像你一样,守护着这里。”大男孩眼神坚定,说话时候发自肺腑,未央相信,或许不久之后,武林中便会多出一个出身黄泥县的英雄。
“你呢,为黄泥县做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大事,不等百姓们酬劳你?”大男孩问得很认真,谁不想得到大家认可。
“我就算了,比起这件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今夜我就会离开黄泥县城。”
一路上有人扶持,未央伤势已经渐渐恢复,此时已经能自己行走,他和大男孩做了别,转身出了城。未央知道,这个功劳无论算在谁身上,黄泥县这些老百姓都会十分感激。
只要他们无忧无虑,谁来做这个人都没有关系。
走了许久,黄泥城里依旧是亲人相逢的喜悦声。未央紧紧握了握手心那枚玉珏,想起了一个曾经欺骗过他的姑娘。
深夜黄泥县城头,一名官军目睹未央离开。他脱下身上甲胄,隐匿在黑暗中。
拖着疲惫身躯,未央一深一浅在黑暗里行走,他故意没有点燃火把。来时不留名,去时不留痕。
…………
“速速报予宗主,那孩子找到了。”
天台宗在黄泥县眼线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比中了状元还要兴奋。十多年来他们离乡背井,吃了不少苦头,皆因少宗主一句务必要找到那孩子。
如今有了消息,他们终于可以归乡,莫不是天大好事?
兴奋之余所有人依旧保持警惕,反问这个刚才从城头接下甲胄的人,说:“如何确定是那孩子?”
“我们七人当初目睹少宗主与大小姐紫晨河一战,那一日少宗主重伤,大小姐落入河中,事情本该就此了解。少宗主昏迷之际,吩咐我等务必找到那孩子。”
那一日,天台宗一众杀手起了争议,有人坚持要执行云岚命令,找到大小姐孩子,有人并不赞同,眼下之际当然是扶持云岚坐上天台宗宗主位置。
“我们争辩许久,左后分兵两路,我们七人沿着紫晨河搜索半月有余,并没有见到那孩子尸身,倒是在一处浅潭发现了小木盆,以及一只被石子洞穿颅骨的鳄鱼。”
接下来的事情,不必此人多说,杀手们都已经了然。回到天台宗,老宗主与宗主夫人听说云中月坠入紫晨河,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当时就双双归天。少宗主醒来后,得知有人竟忤逆他命令,当时便将护送他回去的十六人尽数处死。
没多久天台宗一众弟子就接到了少宗主死令,必须找到那孩子。
“我等在浅潭附近搜索很久,并没有发现哪家农人捡到过孩子。不过我等仍旧寻找到一些线索,据村民所说,绝情峰上隐居着一位不出世的绝世高手。”
说到此处,杀手们已经能将少年身份关联起来。他们多年在绝情峰周围打探,不是被猛虎追击,便是莫名被人偷袭,久而久之,他们便放弃了。
唯独此人意志坚定,守到了未央与李流云下山。原本他们打算跟随,不成想功夫不济,很快便被两人给甩开。
那日见他们入住客栈,正打算迷晕两人确定未央身份,就被李流云击毙。他们这才长了心眼,决不能正面抗衡,便藏匿在黄泥县中等待时机。
直到李流云现行离开,他们本以为有了机会,又怎想被左天风与右地煞阻挠。
“如此说来,这孩子必定就是大小姐子嗣了。你且跟随着他,我等将这消息飞鸽传书至天台宗,少宗主知道这件事,一定很开心。”
杀手们如释重负,这一道跨越十年的死令,终于可以解除了。
直至天明,未央也没有停下脚步,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觉得两脚如同灌了铅一样,每一步路都走得十分吃力,加上腹中空空,调了一处干净草地,躺了下去。
睡意袭来,他上下眼皮不住打架,才合上眼,就听到林中响起一阵笛声。笛声悠扬,好似阳春三月,听得人疲乏尽解,一曲还未奏完,就听得一人咿咿呀呀,倒似刚刚学说话的婴儿般含糊不清。
“别费功夫了,对付这老疯子,依我看联手杀了他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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