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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入阵是自古就有的法门,并不复杂,其好处在于施法之人今后可以完全掌握阵法的每一个细节,真正坐到如臂使指,更可以用自身元灵随时反馈本命之阵,然而在修行界的历史上,只有极少数人愿意这样做,因为一旦如此,就意味着修行者本人与自己所布之阵从此共存亡,而天下又哪有真正永不破灭的阵法?所以,只有一些古老传承的门派中,有些修为精深的大修士,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会以此法来加持山门大阵,更多的是代表着一种尊崇荣誉的仪式象征。
而枯海不同,纵观枯海老僧的一生,如果一定要找出一个词语作为评价,那就是守护二字。
在枯海正值壮年时期,他接替师父的位置,作为住持入主姑察寺,在仁宗皇帝刚刚即位,朝堂局势不稳的时期,一个人震慑京城各路宵小。
这一坐,就是十年,直到赵钰臻渐渐成长,与甄杏青一起主掌监察司,这才功成身退。
后来,在云游四海时,枯海遇到丁原在埋水河边暗害来往商旅,收集生魂,于是坐在摆渡船上,亲自护送来往行人,又是十年。
最近十年,枯海一是为了保护星潮之地的宁静,二是为了找寻故人之子,在小镇布下樊篱大阵,还是十余年!
可以说,如果没有枯海近乎蛮横的枯守小镇南门,阻止各方实力的不断试探与渗透,就不会有赵西枫、顾清源等人的横空出世,蟠龙镇早就被各大宗门收为自家福地,而满镇百姓也注定无家可归。
最后,在眼见小镇形势越来越复杂,渐渐脱离掌控之际,枯海面对即将到来的大变局,选择了以身入阵,这条近乎绝路的方法,以最决绝的姿态,展现了他守护蟠龙镇上这些孩子与满镇子民的决心!
此时城墙上的枯海,依旧是那个瘦瘦小小的老和尚,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掌,颤颤巍巍的从赵西枫手中接过墨秋阳的手腕,随即牵着手腕的主人向城内缓步行去,墨秋阳满脸凝重,连续换了十七种法决,也始终无法挣脱老僧的掌握,只得缓步跟上。
在经过赵西枫身边时,枯海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抖动洁白的眉毛,轻轻一笑,如佛祖拈花,说不尽的慈祥:“孩子,别怕,你帮和尚激活了连城阵法,和尚帮你请走这位墨先生。”
赵西枫低下头去,泣不成声。
蟠龙镇上,有一条贯穿南北的街道,当初北岳书院谢朴严一行人从此道入镇,已经死去的萧寅,也是在这里偶遇了赵西枫,甄杏青正是沿着这条道路,带着贾道黎看遍了安插在小镇上的各方眼线。
如今,枯海就这么牵着墨秋阳走在路上,如同两个把臂同游的好友,但只有与二人修为相差仿佛的人,才能看出枯海每一步走的有多么凶险。
墨秋阳一边走着,一边叹息道:“离开这么些年了,好久没有像这样,在大周的街道上逛逛了,这镇里,比我最后一次来的时候繁华了许多。”
枯海微微一笑,如老农一般擦掉了脸上不断渗出的汗水,平静回道:“这里往日还要更热闹些,今天恶客临门,街坊邻居都躲回了屋里,所以比较冷清,至于大周得各州府郡县,比蟠龙镇繁华的有如繁星坠世,天下之大,墨施主本来皆可去得,是你自己将路走断了,怨不得别人。”
墨秋阳自嘲一笑,说道:“比起盛京的九曲十八弯,我我还是喜欢白海,人心直,景色也壮美,就算搞点阴谋诡计也胸怀开阔。”
二人交谈间,来到了小镇中央的鼓楼附近,青色的砖墙当然挡不住墨秋阳的目光,他目中毫不掩饰的露出欣赏的神色,赞叹道:“好大的手笔,好妙的构思,皇极宗这些年底蕴犹在,将来我那徒儿南下之时,是个可堪一战的对手。”
“比之墨先生携千云而下,只是小手段而已,”枯海笑笑说道,“这事里真正让人惊讶的,还是钟璃那丫头,在面对这样一份本应属于自己的天大机缘时,竟然将机会让给了西枫那孩子,如此心性,当真可敬可畏,未来小僧去后,大周有新人如此,也让人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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