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穆长萦准备好好睡一个觉,这几天虽然事情有点复杂,但好在都推给了莫久臣,她乐个清净,十分高兴的等待一个个好消息就好。
桃溪进来取脱掉的衣服,一边拿走一边说:“王妃今天好险就暴露了身份。”
一想起白天王妃听见西门祺汇报的模样,桃溪就是一身的冷汗。
穆长萦吐了吐舌头:“我一时忘了。”
她推开窗,想要凉爽的夜风吹进来,屋子里实在是太闷热,好怀念莫久臣床上那个冬暖夏凉的席子。
“以后王妃可要小心再小心。”桃溪嘱咐着。不知不觉中,桃溪不单单只是关心穆长萦的身份是否会暴露,她已经开始关心穆长萦因为身份暴露而可能出现的生死问题。
“知道了。”穆长萦看着桃溪又是一脸担忧的样子,都开始担心小姑娘因为总是皱眉而加速衰老了。
院子里的角门没有关,穆长萦随意一看,透过角门正好看到莫久臣灯火通亮的书房。这段时间她对莫久臣有了很大的改观,虽说南商的煦王可以做到只手遮天,但又有几个人真的清楚,煦王为了今天的位置不只走的艰难,更是劳心费神呢。
穆长萦想要回去,转身的一瞬看到南旧亭走进书房的身影。今天白天莫久臣就让南旧亭去调查柳盈月见过的人,现在南旧亭回来汇报说不定是带回来好小心。
“桃溪——”穆长萦提着裙子往外走:“我去一下书房,你弄完早点休息啊。”
“唉——”桃溪还想问王妃干嘛去,从打开的窗子向外看,就看到王妃提前裙子一路小跑的跑过去,只是穿着抹胸襦裙的她,还露着两个光溜溜的肩膀。
不确定再披件儿薄纱吗?
“柳小姐近日见了不少人,有人看到柳盈月约见了府中——”南旧亭正在给王爷汇报,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停下来转头看去。
门口飘着白纱,一只鞋子急匆匆迈进来又迅速的迈回去,紧接着就听到王妃的声音:“王爷,我可以进去吗?”
没有莫久臣的准许,穆长萦才不肯轻易迈进去等着挨骂呢。
莫久臣同样看到刚刚门口出现的滑稽场景,落下轻轻勾起的嘴角,声音平静而冷淡:“进来。”
穆长萦一溜烟的跑进来:“我看见阿亭回来,是不是调查到什么了?”
穆长萦身上还穿着准备睡觉穿着的白纱抹胸的长裙,因为来的有点突然,还没来得及在外面披上可以遮挡肩膀和手臂的披肩,一头墨发放下垂直腰间。小跑过来裙摆和头发都随风飘起,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
南旧亭只是看了一眼顿时移开视线,王妃如此私密的着装万万不是他能看的。
穆长萦没有在乎这些。事实上,她在吉地生活的时候也会经常这身装扮的和之昭哥哥月下饮酒,从小到大就没有很强的必须保守的概念。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更是没有将南旧亭当作外人,不然也不会如此放松的就跑过来。
莫久臣直面看见“柳扶月”毫无顾忌的跑过来。肩膀和锁骨毫不遮掩的这样露出来,几层白纱下的双腿若隐若现。虽然他已经见过多次,可那是私密的空间并不觉得不妥。现在在书房,还是在别人面前,作为已经嫁人的人妇,“柳扶月”这等不在意的态度,实在是——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穆长萦感受到书房里突如其来的平静,开口打断了莫久臣的思绪。
“阿亭?”穆长萦看着南旧亭,她就是来找他的,可是他怎么躲着自己:“你怎么了?”
“啊——属下——”南旧亭向王爷拱手行礼:“属下一会再来。”
穆长萦叫住想要逃离现场的南旧亭:“你不是有事汇报吗?”
南旧亭的眼睛实在不知道该放哪里,说:“属下一会儿再来汇报。”
穆长萦想了想,别是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对话内容,自己不请自来尴尬了吧。她不好意思的干笑了几声,看向莫久臣不知道什么表情的脸:“那个——我来的唐突了,我先出去。”
“留下吧。”莫久臣吸了一口气吐出来指着旁边的衣架:“那里有外袍,你先披上。”
“哦。嗯?”穆长萦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穿的衣服太不雅观了,此时特别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还自以为良好,没有在意。现在倒好,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莫久臣看着“柳扶月”皱皱巴巴的小脸,全身不自在的向衣架走去。心想她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
穆长萦拿起莫久臣轻薄的外袍,背对着他们躲在阴暗处去披衣服,奈何外袍轻盈丝滑,她只要披上走几步就会滑落。为了避免刚才尴尬的事情发生,她索性头一热直接将外袍穿在了自己身上。
白纱襦裙,玄色外袍,看起来还算搭配。只是莫久臣宽大的衣服套在娇小的身上怎么看怎么不合适。但是没关系,只要能够掩住尴尬,穆长萦还是无所谓穿出来之后多有滑稽。
莫久臣抬头看着“柳扶月”从旁边小心翼翼的走出来。她的裙子,自己的衣服,还有垂下的头发,素颜无妆的白皙脸颊,就像是一只小鸟放在巨大的笼子里,看着活泼但又看着单纯的可怜。她走的谨慎,就是担心会踩到已经垂在地面上的袍子,最后可能是不耐烦了,走几步之后直接躬下腰抱着下摆走过来。
莫久臣收回视线,指节轻敲自己书案的另一侧,示意她:“坐吧。”
“哦。”穆长萦手里抱着金贵的衣服小心的坐下来,轻轻放下铺在垫子后面,还不忘用手拍一拍让它看起来平整。
莫久臣睨了一眼“柳扶月”的小动作,对南旧亭说:“你继续讲。”
“是。”南旧亭的视线终于可以回归正常,如实汇报:“经过对柳小姐的跟踪,发现她曾经给王府递过拜帖。”
穆长萦瞪大眼睛:“咱们这?”
“是。不过柳小姐递的拜帖不是王妃,而是玲碧夫人。”
还久没有听到玲碧夫人的事了,穆长萦都差点忘了这么一号人物。
南旧亭继续说:“玲碧夫人知道了练马场期间太子曾经找过王妃。不知道二人私下达成过什么协议,玲碧夫人便将王妃与太子之间的近况悉数告诉给了柳小姐。所以才有了‘藕断丝连’一说。”
什么呀!原来敌人就在自己身边!穆长萦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玲碧夫人肯定是接到高令颜的授意才敢说的吧。莫久臣的几个夫人啊,为了让柳扶月遭遇打击还真是不遗余力的帮助柳扶月的潜在威胁。
穆长萦看了一眼莫久臣,替柳扶月委屈。但是她委屈的模样在莫久臣的眼里便是她在憋屈着。
莫久臣一心都在前朝很少会顾及王府后院女眷之间的是是非非。自从柳扶月落水可能会牵扯到前朝之后,他才分神将目光多放在这边。尤其是口口声声说要展开新生活的“柳扶月”总是不断都给他意料之外的惊喜,这才会多多关注一些。也就是关注之后,他才知道“柳扶月”的处境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艰难的多。
“啊——”穆长萦卸了气,双手叠在案几上,趴下来下巴抵着手背,不愿再想。
莫久臣听完南旧亭的汇报,让他出去休息。
南旧亭应下,退出书房。
“就这么失望?”莫久臣看着十分失落的“柳扶月”。
穆长萦重重的叹息:“不是失望,是难以理解。我从未招惹过玲碧夫人,她为什么总是偷偷的搞我?”
“只要你站在这个位置,便是有罪。”
穆长萦看着莫久臣。这也应该是他的处境吧,身在其位就要遭受其罪。自己尚且在府中就会遭受旁人接二连三的小算计,那莫久臣身在朝中面对的可是真的腥风血雨。监尉司是他手里可以监斩他人的刀,同样也是他唯一一个可以保住自己的防护。
“我不在意。”穆长萦真心的说:“因为你说过,只要我在这个位置,你就会保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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