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萦拿着鸡毛掸子狠狠的伸了一个懒腰,眼神无助的看着窗外的夜色。在她身后是从中午坐到现在除了喝几口茶就一直看公文的莫久臣。好家伙,他也太能坐了吧。
她既然决定抱大腿讨好莫久臣来求得慰问信的内容,那她就一定会遵守自己给自己制定的规则,好好打扫书房来讨莫久臣的欢心。只是她忽略了一点,莫久臣这个人还真是个深入政务的王爷,根本不跟自己也不给她一个偷懒和喘息的机会。
以前总是听说莫久臣能够位极人臣与他的出身和身份脱不了干系,战场上的功勋和监尉司的权力就是他的武器。可是今日穆长萦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经历算是推翻了外面人的看法。莫久臣能够到达今天的位置确实与他是煦王有关,但是能够几年如一日的坐稳这个位置,可是与他的刻苦和认真分不开的,那些武器不过是他的锦上添花的附加价值而已。就算没有功勋,监尉司,他用一个御史台照旧能够与朝中的高氏一足,打成平手。
穆长萦低头,惆怅的抵着书架。这座大山靠的好就是催不动的靠山,靠的不好可能就是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巨峰啊。
“做完了?”莫久臣好久没有说话,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嘶哑。
穆长萦猛地抬头,转身立正道:“应该差不多了。”
莫久臣看着穆长萦穿着仆人的围裙,头上带着帽巾,手上是鸡毛掸子,脚边是洗抹布的水桶。这番模样,任谁看了都是认真打扫卫生的样子。
“去厨房叫膳。”
“好。”穆长萦乖巧的准备出去,突然顿住。她是来打扫卫生的,又不是来做侍女的,她凭什么要去叫饭?想到这里,她回头走到书案旁,坐下来揉着腿说:“我太累了,不想去。”
莫久臣看着“柳扶月”故作夸张揉腿揉肩的动作,就知道她在耍小性子。放下公文说:“可以。”
嗯?穆长萦回头看向莫久臣。这是吃错药了?不对,他明明没吃东西!
“旧亭。”莫久臣叫着门口的人:“叫膳吧”
“是。”南旧亭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紧接着他就离开主院。
穆长萦越想越不对劲儿,转身盘腿坐在书案旁,问道:“王爷不生气?”
莫久臣继续看公文:“本王为何生气?”
是啊,他为什么生气?穆长萦也想不到莫久臣要生气的缘由,只是在想自己没有听他的话,他应该生气才对。什么时候莫久臣这么大度了?穆长萦揉着空腹的肚子,算了,不管他有没有生气,她还饿着,还是回去朱雀榭吃饭吧。
“王爷没生气就好。那我就告退回去了。”穆长萦准备起身就听到莫久臣的说:“坐下来一起吃吧。”
穆长萦起身,笑着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吃就行。”
莫久臣有说一遍:“坐下来一起吃。”
穆长萦直接拒绝:“真不用。”
“坐下来。”莫久臣的语气不容拒绝。
啪的一声!穆长萦径直跪坐在刚才的软垫上,膝盖就算隔着软垫也狠狠砸在地面上,生疼。可是她不敢表现出来,因为现在的莫久臣才是生气了。
莫久臣恢复刚才的平和,继续翻着公文,说:“王妃不想陪本王吃饭?”
穆长萦假笑道:“哪有的事,能陪王爷吃饭求之不得呢。”
“那为何要走?”
“我只是觉得王爷可能不喜欢和我一起吃饭吧。”
“你说对了。”
“是是是。嗯?”穆长萦眨着大眼睛,这种被直接侮辱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莫久臣放下公文,看着穆长萦,说:“只是今天本王想听听你要说的话。”
穆长萦保持端庄的微笑:“王爷要听什么?”
“你不是找本王来问高令颜慰问信的事吗?”莫久臣起身说:“本王得空了。”
谢天谢地!穆长萦终于等到了说自己正事的机会,她扔掉鸡毛掸子赶忙揉着膝盖跟着莫久臣在后面说:“今天白天我遇见了吉地的穆少将军。本来我是想就艺羽夫人的事慰问穆少将军,哪知道他非但不领情还诋毁了我惺惺作态。我问他原因,才知道侧妃在给吉地将军府的慰问信上写的是处处冰冷,甚至还有冒犯轻视之意。”
穆长萦跟着莫久臣坐在软榻上,接着说:“我听闻,穆将军府在吉地很受拥戴,艺羽夫人在吉地百姓中的声望也不错。现在穆少将军觉得被冒犯,那整个吉地的百姓不都得认为是煦王府对不起穆家?那这封慰问信可就不是慰问的信了,而是吉地百姓认为煦王府冷酷无情的证据。我不服,凭什么高令颜的过错要涉及到整个煦王府的声誉?所以我这才找她询问慰问信的事,惹出今天的事端。”
莫久臣坐在小桌的一边,转动着手里的扳指,记得穆长萦与莫声文和穆之昭见面的场景,所以知道她讲的应该是真话。
穆长萦说完,谨慎的看着莫久臣的反应,看着他转动手指上的扳指就知道他在思考。于是接着说:“我想,按照穆家的教养,穆少将军定然不会对我有意冒犯,不过这也说明,他对于艺羽夫人的死一直都心有疑虑。他还质问过莫声文,认为鸿胪寺大火一案肯定有内情,还说——”
穆长萦故意顿下。
莫久臣问到:“还说什么。”
穆长萦说:“他说太子殿下以为的案结其实就是与你皇族相护,不值得听信。”
莫久臣把玩扳指的手停下,轻笑着。说谁是皇族相互都可以,唯独没有人能够说出自己与太子相互帮助。看来,远在偏僻之地的吉地对朝中的形势当真是不怎么了解啊。
“所以你想怎么办?”
穆长萦转过来双手撑着小桌托着下巴:“我想知道那封慰问信的复刻版,再写一封诚恳的信去找穆少将军道歉。”
“谁来写信?谁去道歉?”
“我啊。”穆长萦理所当然的说:“舆论的祸事是高侧妃闯下的,自然是我去收拾烂摊子。”
门外的南旧亭提着食盒走进来,穆长萦立刻狗腿一般的下榻帮助南旧亭讲食盒打开,将里面的食物整齐的摆在小桌上。南旧亭看了一眼自家王爷,后者示意他没有关系。南旧亭放下食盒就退出书房。
“王爷觉得我这个办法可行吗?”穆长萦拿起两根筷子并拢倒过来,将筷子粗的一边向着莫久臣的方向,放置在他面前的饭碗上。
莫久臣看着穆长萦娴熟的动作,没有动手而是看着她说:“你的意思是承认对吉地将军府的疏忽是高令颜所为,你去亲自道歉。”
穆长萦点头,莫久臣是听明白了。
莫久臣不悦道:“这样就是承认我煦王府做错事,而煦王府屈尊致歉,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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