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叔,这是什么?”莫念珠的精神非常好,完全看不出来是已经辛苦站立一个上午的人:“这个呢?”
莫久臣躺在摇椅上小憩,丝毫不管莫念珠的叽叽喳喳,要不是考虑到太后,他早已经将莫念珠给赶了出去。
南旧亭提醒莫念珠:“念珠郡主,王爷要休息了,还请郡主回去房间休息,等着下午的训练。”
莫念珠非常不喜欢南旧亭,每次小皇叔不理自己的时候,他都会来下逐客令。以前的她还能够呵斥南旧亭几句,但是这次她不能这么做。莫念珠是顶替了尚书大人的儿子入的王府,又是太后和高贵妃联合想办法将她塞进来的,前提就是她要安安静静的不要给小皇叔惹麻烦。这次试练,她是本着小皇叔过来的,但是南旧亭是这次试练教头,为了不给太后和贵妃添麻烦,也为了不让小皇叔把自己赶出去,她只能耐着自己的性子听南旧亭的安排。
“是是是,南教头说的对。”莫念珠服软的时候语气非常生硬:“我走便是。”
说完,莫念珠羞涩对着摇椅上的人小声道:“小皇叔,珠儿先下去了,我们下午见。”
“郡主,请。”南旧亭向前一步挡住莫念珠的视线。
莫念珠看到了一眼烦人的南旧亭,哼了一声便离开。
在住院外面来回踱步等了很久的玲碧夫人见到莫念珠出来,连忙赶上去:“念珠郡主。”
莫念珠停下,回头到来人,等了一会儿,说:“我记得你,你是小皇叔的一个妾室。”
玲碧夫人虽说是煦王府的人,但很代表煦王府出面,更是很少入宫,所以大家都只知道她这个人并不知道她的模样,即便是有见过也是几面之缘。对于莫念珠来说,她也不过是见过玲碧夫人几次而已,几乎只是打个照面没有交集。
玲碧夫人走上前福礼:“妾身见过念珠郡主。”
莫念珠嗯了一声问道:“你叫我有事吗?”
玲碧夫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妾身想请郡主喝杯茶。”
莫念珠可是不想与煦王府任何一个女人打交道,她摆手拒绝说:“我很忙,就不过去了。”
玲碧夫人立刻挡住莫念珠要走的路,笑着说:“如果妾身告诉郡主,是关于煦王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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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太阳更是毒辣。除了上午的少数几个没有晕倒的公子哥们,剩下的都被丁午安排在客房。有意思的是,上午还精神满满的莫念珠,突然就告假,人不在客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穆长萦带着桃溪又偷偷来到练武场附近,躲在阴凉处看着里面的动静。
“王爷真是好精力,居然还亲自监督。”桃溪直接就看到坐在凉棚下的自家王爷,淡定自若,丝毫不受烈日的影响。
穆长萦打了个哈欠说:“他又晒不着,渴不着的,可不精神好!”
桃溪笑了:“你就是看不过王爷行事,他做什么你都能挑出刺儿来。”
穆长萦不可置否。
就在这时候,丁午急忙走过来:“哎呦,王妃,你不在朱雀榭待着来这做什么?”
穆长萦回过头来说:“没事就过来看看。”
丁午说:“外面来了贵客,等着王妃呢。”
穆长萦心底突然一慌,下意识拉着桃溪:“贵客?什么贵客能找我?不应该找王爷吗?”
丁午笑的比天上的太阳还热情:“太子殿下只想见王妃。”
“谁?”穆长萦提高音量,声音从外面传来震惊了整个练武场:“他来做什么?”
“这老奴就不清楚了,请王妃回去,太子殿下正在等着您。”
想哭,非常想哭。莫声文来了,另一个能够怀疑自己身份的人来了,她该怎么办?
“桃——桃——桃溪。”穆长萦握紧桃溪的手,欲哭无泪:“你觉得我现在中暑还来得及吗?”
桃溪此时的内心也是一片慌乱。她们之所以选择很少入宫不就是为了躲避太子殿下吗?这下可好,他直接过来了,而且现在就在朱雀榭!
“王妃——”桃溪扶着穆长萦,千万不能在丁午面前露出马脚,提醒道:“我们先回去别让太子殿下久等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真的没有办法。
穆长萦点头:“是,不能让他久等。”
说完,两人相互搀扶着离开练武场。
坐在练武场里面的人看到了从门口经过的身影,摆动手指让南旧亭俯下身子:“去那边看看。”
“是。”南旧亭点头,离开练武场。
“丁午。”莫久臣提高音量叫来门口一直待命的丁午:“你过来看着他们。”
没有人知道莫久臣的心思,他起身准备离开,经过队伍的时候,顿住脚,回头看了一眼笔直站立的少年。没有看错的话,刚才“柳扶月”的一声大叫让在场的子弟们都吓了一跳,一直都屏息的他们一瞬间出现泄劲儿摇晃的迹象,唯有这个人一动不动,不被任何声音和事件打扰,更主要的是,他的眼神里有少年该有的清澈,但同时有坚持下去的野心。
“你叫什么名字?”莫久臣问他。
少年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不曾躲避:“西门祺!”
“西门靖的儿子?”
“是。”
莫久臣难得看到官家子弟之中还有如此坚定的人物:“随本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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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再不喜欢面对莫声文,该来的终究是要去见的。
穆长萦在朱雀榭外站了一会儿稳定情绪,在桃溪的支持下,双手端在身前迈进朱雀榭。
烈日之下,白衣麒麟金线纹绣的长衣异常的耀眼,头顶上的玉冠闪着微光,冠住高挑而垂直的墨发。莫声文站在院子中,目光一直都看在墙上那一道被新安装的门,门的对面是莫久臣的院子,是她名义上的夫君的院子。这道被打通门,是他又一道耻辱。
莫声文双手握拳,心里翻江倒海。他恨自己两年前的软弱,怨自己两年前的离开,将自己自己心爱的女人活生生推到这座地狱之中。冷清难耐,失去希望。她的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啊。
“殿下。”
莫声文听到声音,缓缓收回视线,他放松拳头转身过来。
“扶月。”莫声文笑着,就像是一股夏天的凉风,沁人心脾。
穆长萦微动,听得到心脏传来的咚咚声,是柳扶月的。柳扶月的意念在告诉穆长萦,她虽然人亡魂破,但是情深不死。
“扶月。”莫声文走到“柳扶月”的面前,开心道:“我以为你会躲着我。”
穆长萦端庄行礼,这一举动在莫声文的眼中极为讽刺,这与躲着他又有什么区别?
“外面天热,殿下进屋子吧。”穆长萦垂下眼眸径直向客厅走去。
错过“柳扶月”的身影,莫声文看到不远处赏秋亭旁的秋千,目光一顿。
桃溪看到莫声文就开始想念自家小姐,想起自家小姐为了他付出的代价,心里的埋怨远远大于她对莫声文的尊重。她看到莫声文的目光停留在秋千之上,静静的说:“这是王妃想要的秋千,王爷准许做的。”
说罢,桃溪跟上穆长萦的步伐。
莫声文心底如万千柳条抽打,没想到皇叔对扶月已经做到了关心,并且扶月已经慢慢接受。现在有了秋千,有了门,那下一步呢?是不是就要在一起了?不行,不能这样,扶月是不会背叛他的,他的感情还是在的。
等到莫声文进入客厅的时候,桃溪已经倒好了凉茶。
穆长萦坐在客厅一侧的茶几后面,手里摇着团扇看着没精打采的莫声文走进来。严格意义上说,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除了两次柳扶月自己本能的悸动,穆长萦对莫声文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看到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现在为了见柳扶月而耷拉个脑袋,着实觉得眼前人很是可怜。
“东宫日理万机,天气又如此炎热,殿下怎么想着过来了?”穆长萦先开口问。
桃溪说过,柳扶月很是关心莫声文的东宫事务和他的衣食住行,在柳扶月眼里,他喜欢的莫声文就应该功绩卓越,身体康健。
莫声文坐在“柳扶月”的对面,一双眼睛紧紧的看着她的脸庞:“煦王在试练子弟,父皇让我看看。”
“那你应该去找王爷才是。”
“是我主动提出要来的。”莫声文立刻说道,随后他放慢声调:“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穆长萦抬头正好能看到不远处的桃溪,她心里叹气,对莫声文说:“我们上次不是见过了吗?”
莫声文一怔,面对对自己冷淡的“柳扶月”失望的表情不加掩饰的露出来:“你还是对我失望了。”
穆长萦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沉默。
这种沉默对莫声文来说就是一种对他失望的默认,他难过的说:“你还在怨我两年前放手离开,将你囚禁在这座牢笼。”
原来莫声文也知道煦王府是座牢笼,可是他还是没有救柳扶月。穆长萦不知道两年前的柳扶月在大婚前夕会有多绝望,两年的牢笼生活有对莫声文有多失望。她不是柳扶月,她不能替她原谅眼前的人。
穆长萦对莫声文语重心长说:“过去的事我不想提,人要朝前看才是。”
“你的前面是哪里?”莫声文带着仇怨的声音:“是亭子外面煦王给的秋千?还是那道可以往来的门?”
莫声文急着握住“柳扶月”放在案几上的手:“扶月,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准备接受煦王了,你是不是不再只钟情于我了?扶月!”
“太子殿下!”穆长萦用力的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奈何男女的力气是有悬殊的对比,穆长萦根本无法从莫声文的手掌中抽出来。
“扶月!”莫声文几近恳求道:“你看看我,我是阿文啊,你像以前一样叫我阿文好不好?你多看看我好不好?”
穆长萦摇头,她有点害怕莫声文了。他是太子,竟然不顾身份和地位来到他的皇叔府上对他的皇婶失了分寸。只是因为一个秋千一道门就让他如此失了仪态,如此没有自持的他,将来肯定会做出什么更荒唐的事来。
“莫声文!”穆长萦用力的抽出手,因为惯性没有坐稳而失去平衡,差点摔倒在地。
莫声文见了后悔刚才的冲动,对“柳扶月”心疼不已,想要起身去扶她,却被桃溪给抢了先。
“王妃你没事吧。”桃溪过来扶起穆长萦,回头对莫声文提醒道:“太子殿下,这里是煦王府,请您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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