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桢三人已经在浅显的坑口处与对面两个大汉对峙了良久,几双眼神在怀疑与排斥的氛围间剑拔弩张,一场战斗几乎一触即发。
忽地,原本跪立在地的小伙儿骤然哀鸣一声,倒地后立刻开始抽搐,口中不住吐出汩汩的黑沫。
“我说什么来着,退后!”对面的寸头哥立即后退几步,伸臂示意另外一位肌肉壮汉也一齐撤后,和小伙儿保持开一段安全距离。
沉逍赶紧上前压住了小伙儿的双脚,试图缓解他抽搐的症状:“快,和我按住他。”
顾桢见势按紧他的双手,眼看他情况依然糟糕,抽搐的频率似乎愈发的高,她不由得紧皱起眉头:“有什么东西可以先塞到他的嘴里?”
对面两个男子互相对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强势一些的寸头哥甚至直接冷漠忽视掉这一幕,转身回到坑里去了。
“说你呢,不知道帮忙吗?”顾桢一时腾不开手,只好扬起下巴招呼那位留在原地有些犹豫的肌肉男。
肌肉男为难咂咂嘴,索性还是将头上绑着的运动头巾抛给她:“这个行吗?”
顾桢来不及抬眼细看,忙把头巾裹成一团塞到小伙儿口中,以防他咬住自己的舌头。
两人前后忙碌了良久,小伙儿的情况才终于有所好转,从惊厥中稳定下来。
“你们有药吗?”顾桢擦掉额头的汗珠,又问立在原地的肌肉男。
肌肉男虽然一副面露横肉,虎背熊腰的样子,可是人大概还算老实本分。他双臂交叉倚在洞壁,摇头叹了口气:“要是有药谁还会死守在这儿?听说过傀儡病毒没,他感染的就是那玩意。”
“那水总该有吧?”顾桢无奈追问。
肌肉男立起身体,朝他们勾勾手:“水有,跟我进来吧。”
顾桢重新和沉逍搭起了小伙儿,跟在后面进到了凹洼里。
原来,这坑内其实是一层四面封闭的空间,里面虽促狭,倒是也能勉强容纳进五六个人。只是空间里光线分外昏暗,空气不够流通,下过雨温热潮湿的朽气依附在墙角,久而久之形成一滩滩黝黑污浊的霉菌团。
但是好在囤积的水源和食物足够消耗很多天,能勉强应付温饱问题。
看着肌肉男把他们三个带进来了,寸头哥十分诧异地瞪大了眼。他猛然从破烂的旧沙发上站起身,朝着他们三人的方向快速走来。
盯着他们打量了不多一会儿,寸头哥又转移目光觑向和他几乎一般高的肌肉男。
“你找什么事儿?这里成你一个人说的算了?”他的身体不断逼近肌肉男,直到彻底将他逼进墙角。
肌肉男被他当众要挟着可能实在觉得没面子,于是一把将寸头哥推开:“行了,就一晚,人家正好也是三个人,没超出总数量。”
寸头哥彻底被他这句话激怒,他手叉腰点指向小伙儿:“他感染了!她也感染了!我们现在是在避难所,不是培养皿,如果他们都发作了,咱们活着的怎么办?”
顾桢顺着他点指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屋子的角落里还躺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眼圈乌黑,瘦骨嶙峋,一双手脚被捆得死死的,整个人好像流尽了血的干尸一般,似乎比起小伙儿的病情还要糟糕。
两个彪形大汉争执不下,之前一直沉默的沉逍这时却开口提出了筹码:“世上当然没有免费的午餐。不过如果可以让我们在这里停一晚,我愿意做交换把抗毒血清的位置告诉你们。”
这边两人正吵得热火朝天,唯独听到了‘血清’二字后,居然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你知道血清在哪儿?”寸头哥飞起眉宇有些讶异,“不是新来的吗?”
“来的路上正好遇到了,顺便记住了大致位置。”沉逍简短回应。
顾桢一把抓住沉逍的手腕,将他拉到另一侧的角落,声音压得极低:“教授,你怎么知道那片空地上的是不是抗毒血清?”
“我们现在只有两种选择,一种通过交换信息的方式留下来,另一种就是回到黑夜的森林里。要是想留下来,我们只能这么做。况且,现在这里有两个人都感染了病毒,要想救人也只能明天再去那里试试运气。”沉逍将现如今并不利好的局势摆在顾桢的面前。
顾桢心里盘算,其实教授说得完全有道理。现在外边的世界比这里要危险许多。若能在这房间撑一晚上,明早再出去寻找可以救活感染者的血清,对体力不支的小伙儿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不管那片空地上的试剂是不是血清,总归都要作为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尝试,到时候只能凭他们自己的运气了。
寸头哥以为他们两个人在踌躇,正犹豫到底要不要带他们去找血清。所以,寸头哥当下反倒有些起急,于是,他默默冲顾桢和沉逍的方向挥了挥手,干脆允许他们进来了。
顾桢给小伙儿喂了些水,观察他的状态比先前似乎好了些,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寸头哥又扔给他们两捆麻绳,严肃命令着:“捆上他。”
“他都这样了,你觉得还有必要让他多遭一份罪吗?”顾桢冷冷将绳子抛到一边,甚至懒得抬眼再去看寸头哥。
“你看她,不是照样被捆着么?”寸头哥又把绳子踢回她面前。
肌肉男也来和稀泥,主动抓起绳子绑住小伙儿的腿:“听他的吧,没看他连自己女朋友都捆。”说着,他眨了眨眼睛,浮皮潦草地系了个松松垮垮的活扣。
一夜就在这混乱无序中度过了。由于当晚经历了种种惊险,顾桢就连梦里也遭遇了变异人的追逐。等她惊醒的时候,周围其他人都准备好了行装,准备出发去找血清了。
顾桢打着哈欠,拖着小伙儿其中一只胳膊晃荡了一路,隔过他半死不活的身体,她好奇问沉逍:“真的还记得昨天那个位置吗?”
“还算记得,不过我有种预感,这条路的地形比起昨天发生了一些变化,甚至比昨天要更长一些。”沉逍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那会不会,这个猎杀场的设置就是周围地形和前一天不大一样?”顾桢发起大胆猜想。
沉逍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过了一会儿,他们居然真的按照原路返回到了昨天的那片空地,不过路上花费的时间也确实比昨天要长出一倍多。
空地的桌子上依然摆着两只试剂盒。而今天,每只试剂盒当中都有一瓶外观完全相同的试剂。很显然,这两瓶是有人重新放进去的。
“这两瓶有什么区别?”寸头哥有些不耐烦,将女朋友搀扶坐在地上后随意抓起一瓶晃了又晃。
但是,没有人确定两瓶试剂的功效是否一致。
沉逍托起下巴沉吟了片刻,才小心拿起另一瓶试剂,开口分析:“在不确定哪一瓶是血清,或者两瓶中有没有毒药的情况下,我的建议是给他们两人先各用一半,留出半个小时观察一下效果。要是身体表现出毒副反应的话立刻终止,换用另外半瓶,这样打中毒药的概率可以…”
沉逍话还没说完,寸头哥的女朋友早已迫不及待,她红着眼横冲到铁桌上,迅速将针管扎入自己的皮肤里,整整一瓶试剂被她完全推进了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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