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骁野淡淡瞥了她一眼,“不用。小伤而已。“
说着转身就要走。
许落不由分说拉住他,“就算是小伤,这里有现成的伤药,好歹也处理下再……”
女孩削葱般的手指,轻轻握着他的手,柔软微凉。
顾骁野的脚步顿了顿,“说了不用,就是不用。”
那一剑伤得其实不算轻,她若是见了,少不得问东问西,何况这里还有个韩知礼。
顾骁野抽手而出,就这么走了。
许落没说完的话噎在嗓子眼里,气得,“不识好歹的家伙。”
韩知礼目睹着两人的互动,不由笑了。
说起来,如果不算先前在顾府里的遥遥一瞥,大军入城那日,韩知礼与顾骁野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韩知礼是行伍出身,在军中摸爬滚打多年,什么样的场面,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可面对这个岁数比他小了几十岁的少年,韩知礼却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敬畏之意。
几次见到顾骁野,他的话都极少,安静立于其父顾英奇身侧,有问才答,回答也极为简短。
韩知礼知道顾骁野身世凄苦,在顾府处境多舛,又甚是赏识他在南征一战中的表现,是以言行之间,未免对他多有关怀示好之意。
然而顾骁野反应甚是淡漠。他身上好像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却又让人能真切感受到的距离感,就好似是山巅的积雪,只可远望却难以真正亲近。
这样性子冷漠的一个人,竟会在落儿遇险时,下意识地以身相护,很难不让韩知礼这个过来人多想几分。
毕竟,这种事年轻时他也做过。
只不过当时他护住的,是他心爱的女子,也是他后来的妻子,谨柔和卿卿的娘亲。
眼下看顾骁野对落儿的态度,这其中的异样情愫,怕是当事人自己也还不曾意识到吧。
倒是和他当年像得很。
年少时大多都是当局者迷,心事懵懂难自知,要过许多年后,才能知道那自以为平常的下意识举动,根本经不起深究。
一深究才会发现,这一生的情思牵绊,在当时那一护时,就已经注定了。
回忆起当年与夫人间的点滴过往,韩知礼眸中染了几许温柔,“落儿你也别生阿野的气,我年轻的时候受了伤,也不愿意让谨柔她娘亲知道。她胆小,看见我受伤就会急得直哭,所以我在外边伤得再重,从来不跟她说。”
许落:“……”
韩伯伯这例子是不是举错了。
她和顾骁野,怎能跟韩伯伯和他夫人拿来相比?
顾骁野受伤,她顶多同情下,才不会急哭。
韩知礼笑着将桌上的那瓶伤药塞给许落,“不过阿野的伤还是要处理的,落儿你就辛苦跑一趟,把这药给阿野送去吧。”
许落:“……”
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
倒也不是单纯为了去送药。
顾骁野为救韩知礼放弃了什么,旁人不知道,许落是知道的。
虽然为了让顾骁野放弃他的计划,她又是威胁又是许诺的,手段有点算不得光明正大,但,总该去对他说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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