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从未见过他的母后,只知道父皇很爱他的母亲,所以对他的期望非常大,对他几乎是厉声严教。
我敛眸忽然觉得自己还算幸运,至少小时候我还以为父母十分恩爱。不过他突然转过身子看向我,眼睛亮晶晶的,“我自小便想像父皇一样,只娶母后一人。”
我逃避似的躲开他凝望我的视线,装作听不懂地蒙头睡觉。
我赌不起皇帝的爱。
也许是那天伤了容桓的心,他再也没来过瑶华宫,也翻了其他人的牌子。我松下一口气,至少自己不再是其他人的眼中钉,但心底却忽略不掉一丝惆怅。
我宽慰到自己,一时的痛楚,总比永远的痛苦好。
这天,我百无聊赖地在瑶华宫庭院里喂着满池的锦鲤,耳畔却忽然响起男人激动的声音。
“娇儿。”
我偏头望去,只看到一个芝兰玉树的男人立在树下,神情激动地盯着我。
我思索片刻,眼前的男人虽然依旧俊朗,但显然上了年纪,还有他那熟悉的狭长风眸,还能在后宫随意游荡。我蓦地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立刻福身道。
“妾身参见太上皇。”
……
自那日过后,太上皇容洛常来与我饮茶,盯着我的面容,却好似穿过我见到另一个人。
我知道那人是谁。
先太后宋娇儿。
据宫里年长的苓如嬷嬷所说,我的眼睛和梨涡几乎是和先太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这也是太皇太后那日如此震惊的原因。
可我还是进了宫,承了宠,又失了宠,甚至还没有被皇帝碰过,更别提母凭子贵。
我时常在太上皇面前走神,他透过我怀念故人,我也盯着他相似的眉眼,心里想起另外一个人。
看到幼年时最羡慕的爱情故事主角,我心底颇为失望。说书人口中那般揪人心结的遗憾,但眼前的太上皇依旧硬朗挺气,没有戏本里,追随彼此,意志消沉那般情深。
虽然对于一个皇帝来讲,他也足够深情,只娶宋娇儿一人,已经是很少人所能及。
原来爱也不过这样。
偶然一日闲聊,我瞥见他腰间的香囊,那香囊微微发旧,刺绣的图案歪七扭八,与他的身份十分不匹配。
他发觉到我的视线,解下腰间的香囊,“这是娇儿给我绣的,她不善刺绣,却熬了许久给我绣出唯一一个她还算满意的香囊。”
我鼓足勇气,将心底的疑问告诉了太上皇。
太上皇先是一愣,后从香囊里掏出一沓纸递给了我,那纸张都泛着陈旧的色泽,字迹也被时常摩挲着,模糊了几分。
我疑惑地翻开,其中几张是地契和银票,数额巨大,足以让一个穷困的家庭富庶的活一生。
“这是我当年离开她时,她塞在香囊里送给我的。那时候,我欺骗她,甚至想利用她,可她却原谅了我,在我不得不离开她的时候,仍然等着我,偷偷塞给我这些。”
原来太上皇和先太后的故事远比戏本里所讲更为复杂,我心情沉重,继续翻着底下几张纸。
“当初她瞒着我,就算中毒已深,却还是强撑着笑颜陪我度过。最后她生下桓儿,离我而去的时候,我甚至还恨过她,也有过你说的那些念头。”
“可后来,我看到了她写给我的信,我放弃了那些念头,抚养起我们的孩子。”
信中的语气十分轻快,根本不像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的人,透过几行字,先太后对太上皇的情意跃然纸上。
我仿佛能想象出先太后和太上皇日常相处时的模样,她一定是个很喜欢撒娇的人。
直到信的结尾。
“……我若是告诉你,那些沉重的日子你也要一同度过,我不想,我心疼你。至少有段时光,你是开心的。”
“所以我选择隐瞒,我心甘情愿这样做,你不用自责。你总是和我说对不起,但我选择了你,就选择了与你风雨同舟,你便不要说对不起我,我更想听你爱我。”
太上皇徐徐整齐地收起这些信,留下我一人独自沉思。
耳畔交织着太上皇和祖父的话。
爱是不悔。
……
这日,皇帝又是翻了他人的牌子,我躺在床上阖住了眼睛。
半夜,忽然空气浮起檀香气味,我勾起嘴角,任自己被人紧紧地揽在怀里。
“你怎么来寻我了?”
昏暗的月色下,我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容,许久未见,我摸着他的轮廓。
容桓颇为委屈,“我以为我和别人一起就能忘记你,但是和她们坐在一起,我脑海里都是你,呆上半刻钟都是折磨,折磨了我许久。”
“我喜欢你,想娶你为皇后,你可愿?”
容桓黑漆漆的眼眸里掩盖不住的紧张,“你这次可不能装睡。”
半响过去,他失望地耸搭着眼皮,揽住我腰间的手也随之松开。
“我知……”
他话还未说完,我勾住他的脖子,凭着一腔孤勇在他的嘴角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在容桓震惊的目光里,我勾起嘴角,梨涡浅笑,满眼郑重道。
“那你只能娶我一人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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