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今夜是帝后大婚的日子,理应是琴瑟和鸣的夜晚,但容洛念在她身怀有孕安分地不敢乱动,宋娇儿却突生一股子恶趣味。
婚房灯火昏暗,容洛却借着贴着金箔喜字的烛火光坐在床边看起书来,指尖捻着书页,眉目轻敛,倒是看起来聚精会神。
哪有洞房花烛夜把如此貌美的娇妻扔在一边,自己则去看什么书本的。
宋娇儿柔柔地喊了一声“夫君”,尾音缠绵碾转,顺势掀开被褥穿着月白色的寝衣凑到他的身边。
“嗯。”容洛轻声用鼻音回应道,只是眼皮都懒得掀起,敷衍的态度让宋娇儿在心底轻哼一声。
“这书哪里好看呀,让陛下在新婚之夜冷落臣妾。”宋娇儿蹑手蹑脚地蹭过去,趁着容洛一时不注意,趴到他的后背眼疾手快地将它从容洛的手中抢走,又快速退回到一个较为安全的位置。随之顺手翻了几页,视线大致扫过里面的内容,不过是讲些兵法之类的书籍。
自己居然比不过一本这么枯燥的书?
宋娇儿难以置信地眨着眼,感觉自己冀州第一美人的名号被冒犯到。
“娇儿,拿过来。”容洛的语气颇为无奈,揉着眉心将视线从她身上移至那刻着龙凤呈祥的烛身上,今夜本该也像此描绘般交颈相缠。
她攥紧书本,见容洛居然还想再讨要回去,生气之余随之计从心来。
宋娇儿嘴角翘起,随即旋起两粒灿烂的梨涡。容洛暗叫不好,每当她如此笑意盈盈地盯着自己,保准心底又是想出一个坏主意,真不知这小祖宗又想干什么?
果不其然,在容洛瞠目结舌的呆滞目光中,宋娇儿堂而皇之地将手中的书顺着自己寝衣的领口塞到胸前,黛眉微挑,眸光里闪烁着赤裸裸的挑衅。
“臣妾比不得这书本吗?”
他许久才从怔愣中回神,只是眼前秀色可餐的景色却让他喉咙一紧,唇瓣也传来干燥的涩意,引得他不禁舔过干涸的薄唇去疏解,只是似乎却是杯水车薪。
只见宋娇儿刚刚那一番动作之后,本来牢牢阖住的衣襟变得松散,露出若隐若现的浑白,往日蜜里调油的记忆逐渐在脑海里清晰,就仿若不小心打开某处的水闸,那回忆如同奔涌的水不断倾泻。
容洛的眸光愈发晦涩,盯得宋娇儿一阵犯怵,低头却发现自己衣襟微散露出半缕春光,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领口。
那喜烛灯火闪烁,照映着宋娇儿娇美的面庞也朦朦胧胧,像是笼着一层薄纱。
“我告诉你,我可是怀了你的孩子的,不许有那种念头!”宋娇儿见局势不对劲,语气立马慌乱,连自己刚刚演戏时一口一声娇软的“臣妾”也忘在脑后。马上掏出自己的保命符,这也是她为什么如此放肆的原因。
毕竟她身怀有孕,容洛再也不能像以往那般欺负她。
只是容洛却将人压在床上,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小腹,伸手从宋娇儿的衣襟处取出那本兵书,正当宋娇儿要松口气的时候,他却随手将兵书扔在一旁,然后低头温柔地吻在她抹去胭脂依旧红润的唇角,“你比书更好看,但是......”
“你记不记得宋府新婚夜那晚你偷看的书?”容洛见她呆愣的模样弯了弯嘴,随后桎梏住她洁白皓腕的手松开,默默移向宋娇儿的腰间。和记忆里柔软的细腰重叠,细腻的触感让他流连忘返,眸底皆是微不可见的满足。
书?新婚夜?
宋娇儿迟钝的记忆回溯到那晚,片刻之后灼热的滚烫蓦地攀附在脸庞上,久久难以消退。
那本书明明是......
她轻咬着唇瓣,眼角泛着如娇花似的绯红,眼眸里蓄积着薄雾,让容洛垂下的眼睫颤了颤,手指轻拉几下,宋娇儿的寝衣就松散开来。
“那里面的,我可以试试吗?”
明明是问句,却带着不容置辩的肯定语气,没等宋娇儿回答,就直直低头将她欲张开反驳的话吞咽在亲吻里,只留下委屈的呜咽声。
鸳鸯交颈被掀落在地,龙凤喜烛灯火摇曳。
直到第二天,容洛晨起梳洗离开寝宫处理政事之后,宋娇儿清醒过来才发现虽然他确实没有碰自己,但那事绝对不输于他直接碰自己,她还是吃亏的呀。
——
大烨晋元二年岁初,关押在若卢狱中的前朝九皇子容楠不幸患上恶疾,药石罔效,在元宵节前夜撒手人寰。
太后痛失爱子,抑郁成疾,终日卧病在床。皇帝衣不解带侍奉在塌前,责罚了一批又一批的太医,太后的身子却愈发消瘦,如破败残菊缓缓凋零。
直到慈宁宫迎来一位小腹微微隆起的皇后。
“母后。”宋娇儿半垂下眼帘,微微弯腰福身,云雁细锦衣宽松却遮不住隆起的小腹。
太后连阖住的眼皮都未曾掀起,但一旁的谢嬷嬷却十分有眼色端来软凳给宋娇儿,她颔首在苓如的搀扶下坐在软凳上。
她盯着太后露在绣被外面的双手,手指如枯枝般皱起,俨然不像初见时不输于年轻女子的光滑,微微摇着头眼神示意伺候在身旁的几人退下。
“母后若是为了容楠这般伤心,大可怪罪于臣妾的身上,陛下向来孝顺,不必把气撒在他的身上。”宋娇儿顿了顿,“您怨陛下不顾兄弟情一直软禁容楠,可您知道真正不顾兄弟情的是谁吗?”
太后蓦地掀开眼皮,嘴角挂起嘲讽的笑容愤恨道:“怪你?哀家松口同意你做大烨的皇后,不过是看在你身怀有孕的面子上,不然你配吗?”
话音刚落,宋娇儿却扯起嘴角,目光冷冽透着化不开的寒意,“单单是臣妾有孕在身吗?臣妾怎么觉得是太后您心怀愧疚呢?”
太后的笑容顿时僵住,下意识地否认道:“不是,不是。”随后瞳孔一缩,眼皮一跳,厉声质问道:“所以你就害了楠儿?你为什么...”
“为什么?这下毒的主意是容楠提的,这毒是太后您派人下的。”宋娇儿面无表情地打断她的话,视线落在眼前之人的身上,“臣妾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再说他本就该死,幸得陛下宽厚让他偷生几日罢了。”
“哦,忘了您还被蒙在鼓里。”宋娇儿收起咄咄逼人的语气,轻笑两声,似乎是嘲笑太后的无知与单纯,淡然地让容楠之前的所作所为一一陈述给太后,随着她的话,太后的眼神愈发的难以置信,整个人愣在原地。
“这就是太后您心目中的好儿子,陛下怕你一时难以接受从来不讲,您却一直逼着他,还纵容宋楠给臣妾下毒,您说臣妾能饶他吗?”宋娇儿暗暗冷笑。
这太后从小是锦衣玉食的小姐,进了宫是宠冠后宫的叶贵妃,接连诞下两个儿子,最后失了宠也凭着儿子坐到了尊贵的太后之位,也算是顺风顺水。于是依旧单纯,耳根子软,听不得受苦儿子的劝诫,也看不惯地位卑微的儿媳登上她从未享受到正宫皇后之位。
也就循着容楠的意思给宋娇儿下毒,这毒掩藏时间漫长,也极难被发现,期间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感觉,悄无声息地夺走他人性命。
等碍眼的宋娇儿一死,她便可以顺当地选家世合宜,性情淑婉的大家小姐坐上皇后之位。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她会怀有身孕,更没想到魏太医曾见到死于寒毒之人,能探出她中毒余月之久。
“臣妾命不久矣,只希望您能身体康健起来,不让陛下再如此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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