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洛转过头盯着宋娇儿,“你先跟我走吧。”
宋娇儿握住他的手掌,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太后的身体就好像被牢牢钉在那木椅旁,慈宁宫的烛火摇曳,将她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小雨依旧淅沥,垂落的雨滴凝聚在油纸伞边,一滴滴无声地落下,脚下的砖缝里纵横着一道道深绿的苔藓。
宋娇儿跟在容洛的身后,忽然脚下一滑,本就酸软的膝盖支撑不住,在苔藓密布的砖上踉跄一下,幸好容洛眼疾手快地及时扶住了她,她才没有跌倒在地。
“太后跟你说什么了?关于容楠的事吗?”容洛的神色并不好,像是覆盖着阴云,阴沉沉的,连带着语气都染着不耐。
宋娇儿指尖轻挠着他的手心,眸子藏满哀怨,委屈地瘪着嘴道:“不止,太后还跟我说,你是九五至尊的真龙天子,我不过区区一介平民,是配不上你的。”
容洛一怔,反手钳箍住她作乱的手指,放轻语气温声细语道:“你不用放在心上,大烨的皇后之位只能是你一人的。”
闻言,宋娇儿娇俏的小脸凑到他的身边,扬起毫不吝啬的甜美笑容,语气霎时变得轻快,“我自然没放在心上,不过是刚刚没收住,不小心让她生了气,我相信陛下是一言九鼎的。”
即使是抱怨也没忘记拍他的马屁,容洛本抿起的嘴巴顿时微微翘起,不用她说他也能猜出就依宋娇儿这个脾气,是受不得一点委屈的。
容洛无奈地摇摇头,拉着她的手向瑶华宫走去,“下次太后再召你,你拿我搪塞过去即可,切勿再起争执。”
宋娇儿乖巧地点着头,容洛也不知她到底听没听进去,反正态度倒是诚恳。
落日西沉,整座宫殿笼罩在橘色的夕阳余晖中,朱红的高墙映上斑驳的树影,宋娇儿安静地跟在容洛身后到瑶华宫。
“你这膝盖怎么伤得这么深?”容洛紧锁眉头,小心翼翼地伸着指尖,将刚刚从素色白玉罐里挖出一小块药膏慢慢涂抹在那片触目惊心中淤青的伤口上。
宋娇儿低眸,只能看见他赫然如一双蝶翅的浓密睫毛轻颤,语气里毫不掩饰的关切与心疼。
她心思微动,放软语气,眸光潋滟水波,向他撒娇道:“我从来没跪过这么长时间,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实在是疼得厉害。”
容洛均匀地将凝脂般的药膏厚厚地敷了一层,才起身站起,伸手抚摸着她只插着简单的攒珠玛瑙钗如缎的墨发,柔顺细腻的感觉让他爱不释手。
他似乎很喜欢这样揉着她的头发,像摸个小狗似的。
“你指尖上的药膏都抹到我头发上了。”宋娇儿皱着眉头躲开了容洛的大掌,眸底是赤裸裸的嫌弃。
他这是被嫌弃了?
容洛嘴角一抽,毫不客气地捏起她娇软的脸颊,恶趣味地似乎要将指尖还没蹭干净的药膏都要抹到她的脸颊上。
宋娇儿赶紧伸手挡住容洛肆意横行的双手,用豆青色轻纱可怜兮兮地遮住自己的脸蛋,星眸里覆着淡淡一层水雾,委屈巴巴道:“做陛下的皇后也太难了吧,不仅有人会刻意刁难的,还有陛下这样欺负我的。”
话里话外都在说他在欺负她这个可怜人。
容洛忍不住笑出声,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蓦地用微凉的指尖钳住宋娇儿的下巴,俯身靠近,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上,让她忍不住眨着大大的眼睛,不知他这番动作是作何。
他离她极近,宋娇儿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眸底荡漾着促狭的笑意,烛火映着如玉的面庞,清俊的眉眼格外晃眼。
“我何时何地欺负你了,是谁刚刚把你从太后手下带回,转眼就说我欺负你,可真是没良心。”说完,容洛倾下身子。
宋娇儿就这般发愣地直勾勾盯着他的动作,忽然眼前是他放大的长眸,同时唇瓣上如蜻蜓点水般的掠过一丝滚烫,只是简单的触碰,温度却似乎能融化双唇。
“这才叫欺负。”
嗓音低哑深沉,浸润着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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