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银光闪闪的大刀距廿廿的额头只有一寸,忽地只听廿廿口中“吁”的一声哨响,那蒙古头目座下之马忽地两只前蹄抬起,仰天“站”了起来。那蒙古头目没有防备,这一下竟被摔下马去。原来廿廿自小与各种各样的动物“对话”惯了,驯马更是有一套,那蒙古头目的坐骑听了廿廿的“指令”,竟将主人甩了下去。
那蒙古头目在地上打了个滚,一脸狼狈地站了起来,这次他更加恼羞成怒,也顾不上上马,挥着银光闪闪的大刀就向廿廿砍去。
廿廿座下的白马身经百战,不待廿廿指挥,便侧了头,带着廿廿一同闪了过去。那白马甚有灵性,感觉到有危险,转头驮着廿廿便跑,却不想正撞上另一个骑马之人,若不是廿廿及时拉紧缰绳,那两匹马便要撞个满怀。
廿廿定睛看去,来人却也是一个蒙古汉子,骑着一匹高头骏马,衣饰甚是华丽。那人身材魁梧,古铜色的皮肤,双目细长,高耸的鼻梁,薄嘴唇。在蒙古人当中,当算得上一个美男子。他右手拿着一条软鞭,软鞭的鞭柄上镶着各色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光。他的软鞭似是用金丝银丝缠成,阳光下,那耀眼的光泽如潺潺的溪水般流淌。
那蒙古头目正满脸怒色提了大刀来追,待得看清来者,忙慌了神,换了一副恭敬的神色,单膝下跪道:“参见王子!”
其他蒙古士兵见了,也都齐齐下跪,口中一同说道:“参见王子!”
那蒙古王子却不理这些人,冷冷地对那蒙古头目道:“放她走。”
那蒙古头目看了看廿廿,忙答应了一声,转过头有些怨怼地对廿廿说:“你走吧!”
廿廿却“赖”着不走,笑嘻嘻地对那头目说道:“你们大人有大量,不如连这些人也一起放了吧!”她说着,指指身后的那些维族人。那蒙古头目不敢回答,望向蒙古王子。蒙古王子却不看他,冲着廿廿说道:“放人不行,我答应你不再杀他们。”
“你说话算数?”廿廿扬着头问。
那蒙古王子不由笑了,有些轻薄地对廿廿道:“要不你留下来看着我?”
廿廿骑上马,说道:“那还是算了。我还想多活几天。”
蒙古王子仰起头,哈哈大笑了两声,随后对廿廿道:“或者你回来赎他们也行。”
廿廿瞪大眼睛:“当真?你要多少钱,我回去找天哥盘算盘算。”
那蒙古王子一脸邪魅的笑:“我孛罗不要钱,那你来赎就可以。”
廿廿听了这话,先是有些吃惊,随后冲蒙古王子伸伸舌头,做个鬼脸道:“我不和你开玩笑,我先回去啦!你答应过不杀他们哦!”她说着,一拍马屁股走了,不放心又回头喊了一句:“你们蒙古人一向说话算话哦!”
蒙古王子看着她的背影拈须微笑。
廿廿骑马赶回忆梅山庄,到了门口,将马交给庄丁,飞似的向里奔去。一边跑着,一边口中叫着“天哥!天哥!”
她穿过踏梅廊,径直奔向尹天旷的书房——寻梅斋,里面却空无一人,尹天旷写了一半的字尚且摆在那里,那只象牙杆的兔毫毛笔兀自在山形玛瑙笔搁上滴着墨汁。
“天哥呢?”廿廿自言自语,转头看到一个端茶倒水的小丫头,忙拽着她问。那小姑娘回答说:“那天来抢粽子的维族人又来了!公子在迎梅厅见客呢!姑娘才回来,要不要喝杯茶?”
廿廿听说尹天旷在迎梅厅,哪里顾得上喝茶,忙不迭地跑了过去。还未进迎梅厅,便听到一阵女人的啜泣声。走进去一看,只见那维族公主阿依慕正坐在那里轻轻地抽泣,星远在旁边坐立不安,尹天旷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瞧着两个人。
尹天旷见廿廿进门,忙站了起来,笑着说:“你今天怎么这样早就回来了?”
“天哥!那些维族人又被蒙古人抓起来了!”廿廿一边看了看维族公主一边说。
阿依慕听到这话,忍不住哭得更厉害了,口中有些不清不楚地说道:“都怪我,没有保护好我的族人,都怪我……”
星远忙心疼地道:“这关你什么事,蒙古人那样凶悍,你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
廿廿在一旁也说道:“就是,那些蒙古人那样凶悍,要不是白马机灵,连我都险些.......”她刚说到这里,尹天旷忙拉过廿廿上上下下地打量,急切又关切地问:“你也遇到蒙古人了?那些蒙古人把你怎样了?他们欺负你了吗?受伤没?伤哪儿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廿廿身上仔细查看,当真是一个头发丝都不放过。
廿廿赶忙摆摆手,安抚尹天旷道:“没有没有,我这么机灵,他们哪能伤得了我,天哥不用担心啦!”她说着,怕尹天旷担心,忙转移话题道,“咱们还是想法子去救救阿依慕公主的族人吧。”
尹天旷听了这话,却皱起了眉头,沉吟不语,似是在思考对策。这时,一个家丁匆匆忙忙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地报道:“公……公子,昆仑派的人带着一大群蒙古人把庄子包围了!”
尹天旷、廿廿、星远、阿依慕忙带着星远、苏赫和几个庄丁出门瞧看。只见一大群蒙古人在外面将忆梅山庄围得水泄不通,领头的正是那蒙古王子。蒙古王子旁边是一个骑着马的年轻人,尹天旷认得那正是昆仑派少掌门薛昊宇。
忆梅山庄本来建在谷地,四面环山。此时被大队人马围在中央,简直是瓮中之鳖。忆梅山庄周遭本来种了成片的花草、树木,此时却被这些蒙古人的马蹄践踏得一塌糊涂。
尹天旷却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不慌不忙地说道:“薛少掌门,别来无恙啊!这许多年未见,身子可大好了?”
薛昊宇本来就一直对曾经败在尹天旷手下耿耿于怀,如今尹天旷故意问起,他更是恨得牙根痒痒。此时离百花谷比武已然七年有余。七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却也不是很不长。在薛昊宇这个年纪,本应该是一段无忧的少年时光。但此时的他却与七年前判若两人。他本来皮肤白皙,双颊有些婴儿肥,此时却清瘦得越发像他的父亲。脸色也是青白的,失去了往日健康红润的光泽。他此时尚不到三十,眼角已现出皱纹,下眼睑是青黑色的,隐隐透着病态。本来清纯明亮的双眸,也似乎混浊了,眼神中透着仇恨与复杂。
薛昊宇听到尹天旷问话,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道:“多谢关心!”
尹天旷依旧笑着道:“薛少掌门太客气了!请这位朋友一起进来坐坐?”尹天旷说着,看了看那蒙古王子。
那蒙古王子自打见到尹天旷等人,眼光便一直在廿廿身上打转,不时地又看看尹天旷。“我认得你们!”他突然说,用手中镶满了宝石的鞭子指了指尹天旷。
尹天旷笑笑:“恕在下眼拙。”
苏赫自从见了那蒙古王子后,便一直盯着他看。此时粗声粗气地叫道:“他就是那个打人的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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