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廿廿躺在床上,听着门外呼呼的风声,却怎么也睡不着。忽地,她似乎隐隐听到肆虐的风声中裹挟了一阵阵乐声,廿廿仔细听听,原来是琵琶的声音。廿廿穿衣下床,披了一件厚厚的披风,轻轻打开门走出去。碧萧在另外一个房间睡得正熟,并没有听到。
廿廿戴好帽子,将身子瑟缩在大大的斗篷里,手中拿着一盏小小的灯笼,顶着寒风顺着那琵琶声向前走,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梅溪亭。只见梅溪亭中,白雪寒白衣白帽,正一个人坐在那里弹琴。瑟瑟的寒风中,那琵琶声越发显得凄凉与萧索。
廿廿远远地站着听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走到近前去。她见白雪寒衣衫单薄,将自己厚厚的斗篷解下来披在她身上,轻声说:“白姐姐,你冷不冷?”
白雪寒住了琴声,却将斗篷递了回去,不冷不热地说道:“谢谢,我不冷。”
廿廿并未勉强,又披上了斗篷,将灯笼放在亭子中央的石桌上,自己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她想了想,终于忍不住对白雪寒道:“白姐姐,你为什么老是不喜欢廿廿呢?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白雪寒被她这一问,倒有些被问住了,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她心中转了几转,本想敷衍几句,但又一想,既然廿廿问得这样直接,那也干脆有话直说好了。于是开口说道:“我并非不喜欢你,你漂亮可爱,很讨人喜欢。可是你知道,在这世上,公子最爱的就是你,因为有你的存在,他便不可能像待你一样待我。”白雪寒说这话时,并未看着廿廿,而是痴痴地盯着亭外飘零的雪花。那一片片洁白晶莹的花朵,在风中打着旋儿,竟也不知道将要落归何处。
廿廿皱着眉头想了想,又道:“白姐姐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在天哥身边,天哥就会待别人像待廿廿这样吗?廿廿不懂这些,也不知道如果廿廿不在,天哥会待白姐姐如何。廿廿只知道,如果天哥不在,廿廿待别人也不会像待天哥这样。如果没有天哥,廿廿会那样喜欢星远哥哥吗?自然不会。如果廿廿和白姐姐都不在,天哥会待素弦姐姐会像待咱俩那样吗?”
白雪寒一边听廿廿说着,一边不由回过头来灼灼地盯着她。只见红色灯笼的火焰下,廿廿的脸被映得红艳艳的,更显得娇憨可爱。她没想到这样一个半大的小姑娘口中竟会说出这样的道理,这样自己从未想清楚过的道理。“是呀!如果尹天旷不在,你会爱薛昊宇吗?也许会嫁给他吧,但绝对不会如此痴情。尹天旷不爱你,与眼前这个小姑娘又有什么关系。终究是自己命苦罢了。而自己的命却又比姑姑好了许多,最起码嫁了自己爱的人,陪在他身边这许多年。有些事情,真的是强求不来的。”
白雪寒想着,心中的疙瘩不由释然了大半。但她想了想,又对廿廿道:“将来你也是要嫁给公子的,我也会在他身边。你心里不吃醋吗?”
廿廿双手托着腮笑道:“我吃什么醋。白姐姐,你在天哥身边这许多年,肯定也听到见到了,喜欢他的姑娘好多好多。天哥这么好,像白姐姐这样的好姑娘当然都会喜欢他。喜欢他的人越多,我就越替他欢喜。”
白雪寒听了这话,倒是有些惊异,但转念一想,便想通了:但凡男女吃醋,都是缘于对对方的感情不确定。而尹天旷对廿廿的一心一意,岂是一两个白雪寒能撼动的?廿廿能够如此“豁达”,正是无比坚信着天哥对自己的感情。而这种坚信却又是那样的自然。甚至都不能说是“坚信”,因为她对尹天旷从未怀疑过,仿佛那是天底下早已存在的,最理所当然,亘古不变的真理。
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雪花打着旋儿,冲进梅溪亭。月亮被乌云遮没了,周围一片漆黑,廿廿手中那一柄灯笼的光,在这无边的黑暗当中显得那样微弱却可贵。耳边是肆虐的呼呼的风声。廿廿将斗篷又紧了紧,对白雪寒道:“白姐姐,天气这么冷,咱们还是回去吧。”
白雪寒点点头,抱着琵琶起身。
“路上黑,我送你吧!”廿廿拿起灯笼说。
白雪寒本想拒绝,迟疑了一下,又点了点头。既然上天做了如此安排,自己又何苦要和眼前这个小姑娘为难呢?更何况,那实际是在为难自己。经过这一次的雪夜谈话,她对廿廿倒释然了不少。
廿廿将白雪寒送到她住的堆雪居,便独自一人提着灯笼回来。待走到念梅馆门口,却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廿廿提起灯笼一照,却是尹天旷。
“天哥,你怎么在这里?”廿廿惊讶地问。
尹天旷笑笑说:“我过来瞧瞧你。”
廿廿笑了:“那你怎么不进去?”
尹天旷道:“我想你已经睡下了,怕吵到你睡觉,所以就在门口陪着你也好。”
廿廿只感到心中一热,拉了尹天旷的手说:“天哥,我们进去说话吧,外面怪冷的。”
尹天旷随着廿廿进了念梅馆。廿廿将灯笼放在桌上,想要点蜡烛。尹天旷拉住她的手道:“别点灯了。都这么晚了,你去睡吧,我在旁边瞧着你。”
廿廿一笑,乖乖地解衣上床睡觉,尹天旷随手将灯笼灭了,搬了一只板凳,坐在床边陪着她。虽然外面夜色凝重,乌云密布,但多少还是有一丝丝天光自念梅馆透明的房顶洒了进来,照在廿廿的脸上。尹天旷就这样愣愣地瞧着她,仿佛怎样都瞧不够。
“天哥,你冷不冷?”廿廿突然睁开眼问。
“你睡吧,我不冷。”尹天旷回答。
“天哥,你抱着廿廿睡吧,我想要天哥抱着廿廿睡。”廿廿的话语中带着一点撒娇的味道。
廿廿小的时候,尹天旷常常哄她睡觉。有时廿廿闹着不让他走,他便陪抱着廿廿睡。但自从廿廿长大后,尹天旷很少陪廿廿睡觉了,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好。”尹天旷答应一声,便躺到了廿廿身边,伸出双臂,将廿廿搂在怀里。他只感觉到廿廿温热的身体如绸缎般滑嫩,如花朵般柔软,一阵阵沁人的体香幽幽地袭来。他身体中热潮汹涌澎湃,却强忍着不敢有一丝越礼的举动。
不一会儿,只听到廿廿的鼻息渐渐均匀,已然睡着了,脸上还挂着甜甜的微笑。尹天旷忍不住轻轻抚摸着廿廿柔软的发丝,在她的额头轻吻。
这一夜,尹天旷异常地清醒,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去。睡梦中,尹天旷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话,他睁开眼睛,仔细听了听,似乎是于大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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