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人收的尸身?”
“回军爷,是小的收的尸。”兼伯恭敬地答道。
那司尉目光闪闪地盯着兼伯详看了几眼,又转头吩咐刚刚挨了一马鞭的军士“把另外三辆大车打开!”
沿着四辆大车转了一圈,脸色沉了下来,“说,你们究竟与犯官有何关系?”
兼伯低眉顺目,并不抬头:“军爷,小的就是城中打散工的苦力,平日里也做些官府差事,并不认识何人。”
“胡说!等闲收尸,只是将尸首胡乱扔上车拉走便是,象这等仔细处置的,分明就是有重大关系之人。说,你们究竟是谁?”说着,手中的马鞭抬起,就要往兼伯身上抽去。
“军爷,我们是奉了上边命令处置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唐缨才发现,一直坐在身边的阿九早已经跳下了车,跑到了兼伯身边。
“奉谁的命令,条呈拿来给我看。”
“奉,奉刑部的命令。”阿九眼珠一转,“并没有条呈,只有一张银票,让我们仔细收了尸身,好生送出城外。”
“你怎么知道是刑部的人?”
阿九一脸惶恐的样子:“他说他是刑部的人,我们只认银子,哪管他是谁?”
“你这小杂种,敢胆捉弄于我?”司尉看见阿九的模样,认定了这个小子定然是在耍花招。
“军爷,我们并未撒谎,真有银票。”阿九手中晃着一张银票,正是昨夜里唐缨拿出来给兼伯付给街坊的工钱。
昨夜装好车后,大伙路上一商议,深为唐公大义所感动,又被唐缨刑台上的一番举动折服,刚才一见面便将银票给了阿九,要他悄悄还给唐缨。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唐缨是个女子,兼伯只说她是唐公家一个族外远亲。
司尉拿过阿九手中的银票,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冷笑一声,一双眼冰冷地盯着面前的阿九:
“这倒蹊跷,等闭脚力,二十两银子足够了,就算做的这等苦差事,也不会超过三十两银子。何人会拿出五百两银票来?说,到底是谁,如若说不清情由,便将你们一起押送到刑部细查。”
唐缨刚看阿九仗义直言,又拿出银票,编出为刑部办差的理由,心说这小孩子年纪轻轻,心思倒是敏捷,但不想这司尉却不是草包。
阿九却半点不慌,“军爷,您看,这柜坊的银票,是加了限制的,没有主人的密印,给我们也兑不出银两来,您懂行,那官爷确实只应了我们三十两银子,这张银票,只不过是一个抵押,怕我们应付了事,回去之后,是要还给那官爷,换回三十两现银的。”
唐缨心中暗暗赞许,孺子可教,反应够快的,她这银票上分明没有什么限制,他竟也能随口说出这么个理由。
司尉也分不出阿九所说是真是假,正在僵持,突然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三道人影骑着骏马飞奔而至。
打头的,是一位身穿绯色官服,面若冠玉的英俊男子,紧跟其后的,是两名着绿色圆领衫的差人。
马儿来得飞急,排队出城的人纷纷避让。
唐缨忙低下了头,虽然现在她们身着男装,但此时遇上官差,还是避着些才好,免得被人认出。
不过,京中能够见过离国夫人的外官,大概不会有几个。
正低着头,闷着心思想要怎么脱身,只见阿九却悄悄跳回了车上,激动地拉了拉唐缨的衣袖,悄声说道:“阿姐,是杨家阿郎。”
唐缨连忙抬头望去,领头的红袍少年郎,果然是杨世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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