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顾骁野搬着一筐竹炭,沉默地站在雪地里。
顾晋鹏突然伸手,猛地推了顾骁野一把。
顾骁野趔趄着后退几步,手中竹筐低落,木炭摔出一地,白雪沾染上黑色,狼藉一片。
“这披风,是下人在你屋里发现的。”
顾晋鹏很不客气地将一袭织锦披风兜头扔到他脸上,“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偷的?”
顾骁野慢慢扯下蒙住他头的披风,露出一张苍白漂亮得不像话的脸。许是大病初愈,眼尾微微泛着红,犹自带着几分恹恹病态。
少年狭长的黑眸抬起,一言不发地盯着顾晋鹏。
半晌,方冷冷道:“我没有偷东西。”
“这披风是江南的云纹织锦,一件差不多要五十两银子。”
顾晋鹏讥诮道,“不是你偷的,难不成,是你那个死去的娘托梦送给你的?可你娘不过是个贱婢,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都不配穿这种衣服。”
顾骁野本就苍白的脸颊,更显苍白,抓着披风的手背,有青筋爆出。
假山后的许落皱了皱眉。
顾晋鹏未免也太过刻薄阴损了,竟然拿逝者开这样的玩笑。
那夜她也是好意,才给顾骁野留下披风御寒,却不意反而给他带来麻烦,倒是她始料未及。
顾晋鹏已然有些不耐烦:“我再问你一遍,这披风哪儿来的?”
顾骁野黑眸淡漠,抿紧了唇。
他自然知道披风从哪儿来,可他却不能说出这披风的来历。
那侍女不过是帮他说话就被侯氏关进柴房,若是让侯氏知道她给他送了披风,怕是又会被罚。
他不想让那个叫迎香的侍女,卷入这一场无妄风波中。
顾晋鹏彻底没了耐心,沉下脸来,“把他给我绑起来。”
下人很快将顾骁野绑在了一棵树上,有人给顾晋鹏递上了一条马鞭。
顾晋鹏一抖长鞭,鞭声呼啸着卷起地上风雪,声音尖锐。
许落心都紧了紧,看向被五花大绑的少年。
他似乎对此早已见惯不惊,依旧是一副平静淡漠的样子,瞳眸漆黑,黑不见底。
长鞭厉啸着抽在他身上,他甚至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单薄的衣衫被抽散,一个月白色绣花帕子裹着的什么东西,从顾骁野的怀里跌落在地。
凌厉的鞭打都未能让顾骁野神色变化,可是,这个跌落的帕子,却让顾骁野的脸色变了变。
顾晋鹏也看到了这个东西,弯腰捡起。
三两下扯掉外面的粗布,露出一个丝绢裹,一层又一层裹得严实。
好不容易打开来,里面是一块小小的雕凤白玉,泛着莹润柔和的光泽,一看就是上等好玉。
“呵,原来你不仅偷披风,还偷——”
顾晋鹏话没说完,目光落在玉佩上面两个细小的字上,脸色顿时阴沉,抬手狠狠将玉佩摔了出去。
玉佩砸在一块寿山石上,发出“叮”的脆响,裂成数片,落入雪中。
顾骁野脸颊上仿佛有血气上涌,一瞬间蹿上异样的红晕,下一瞬,又已变得无比苍白。
“竟然是那个贱人的东西,真是晦气。”
顾晋鹏眼里生出几分阴戾,手腕一抖,鞭子劈头盖脑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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