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贝儿母亲放下电话,心里稍微得以慰藉。她嘴里一直小声念叨:“上帝保佑,上帝保佑!保佑我贝儿安然无恙”说着,便带上存折到附近的银行取了300元,因为除过交罚款,还要给打伤的孩子看病钱。一切准备停当,她急急忙忙赶到了西路派出所。
西路派出所是离孩子上学的县高中最近的那个派出所。“别打电话,别告诉我妈,我家没钱,让我坐牢!”她到派出所刚进门,就能听见孩子在一个讯问室里对着警察叔叔哭喊。
沈贝儿的母亲沈兰兰几乎是撞进门里的:“孩子,孩子,你怎么样?”她顾不得警察在旁边,一把抱住孩子,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当她从头到脚把孩子摸个遍,确认孩子没事后。却马上表情大变,十分恼怒地哭着斥责孩子:“妈妈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实指望你好好,能有出息,让妈也能真正体面自豪地站在别人的面前。谁知道你到学校和别人打架!”说的时候,她又伸出巴掌向孩子打去。沈贝儿这时也满脸泪流,“噗当”一下跪在地上,抱着母亲的腿大声哭喊:“妈妈,儿错了。我对不起你,我不用你交钱赎我,我不回家,我要坐牢!”
这时在场两个警察也无不动容,过来拉开母子,讲起了孩子打人的经过:
原来,孩子在附近的这所高中读二年级、因为孩子生长在这个单亲家庭,从小缺少父爱,本来性格就随母亲的他,性格也越来越发孤僻。尤其是晚上,学校到了自由活动时间,沈贝儿总是一个人蹲在教室西边的操场最为静僻的西北角里。虽已是晚秋,晚上有几分凉意,但孩子总是把蓝红相间的校服运动装的下摆使劲叠在一起,坐在那个角落的一块石头上发呆。那天上的星星还有几个伴儿互相嬉戏地眨着眼睛,但他除了母亲什么也没有。别的孩子都有爸爸,都会自豪的谈起爸爸给他们的温暖,他却没有。就是在星期天,也不会有人陪他。因为劳累的母亲总要起早贪黑去卖煎饼果子。即便他想母亲了,到煎饼果子摊前看母亲,母亲也会在没人的时候小声呵斥:“贝儿,回去学习吧,不好好,将来会像妈妈一样只能干些风里来雨里去还挣不到钱的辛苦活。”就这样,母子在星期天也很少守在一起说会话和吃顿饭。沈贝儿很多时间大都是自己在家孤独地拿起在学校就一直陪伴他的书本。
到了吃饭的时间,他也只能到母亲的煎饼果子摊前吃两个煎饼果子。煎饼果子虽然好吃,但吃多了就吃腻了。那天晚上,到了学校活动时间,沈贝儿还是一个人坐在他熟悉不能再熟悉的石头上,还是把校服的下一角往里头捏了捏,坐在那发呆。这时突然过来三个人,那三个人也是穿着校服,沈贝儿看着眼生,好像是比他高一年级的。
三个人过来就围住了沈贝儿,其中边上的一个指着沈贝儿:“老大:这个就是高601班的沈贝儿。我注意很久了,不合群,没有朋友。要不要拉他入伙?”中间的那个学生个子高点,有17米的样子,肩膀宽,嗓子也比较哑:“妈的,,拉他入啥伙,一看就是脑残。”边上的另一个赶忙帮腔:“老大说得对,向他收保护费就得了。”说话的时候边上的那个就在沈贝儿的左右脸上轻拍了两下:“小子,你听着,从今以后你每星期给我们交十块钱的保护费。星期一中午下第一节课的时候,这个地方见”那个中间老大发话:“要是没钱,你就别在这个地盘混了!”另一个赶忙帮腔:“交不上钱,我们会找找人收拾你!”说完那三个学生扬长而去。
沈贝儿孤僻且胆这钱从哪闹呢在家度过了一个难捱的星期天,沈贝儿整天都是在床上滚来滚去。忽然他想到了母亲今天卖煎饼果子走时换下来的衣服,里面有5毛和一块的,他数了数有5块5毛钱。他是第一次做贼,而且是偷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的母亲的。
到了第二天中午下了第一节课,沈贝儿按指定的地点来到了原来守着他解闷的石头上,一会那三个冒充老大的学生过来了。还是那个边上的小低个先对他发声:“给老大把钱带来了吗”沈贝儿也不抬头,从上衣兜里掏出皱巴巴的那5块5毛钱把手伸了过去。那个小低个“忽”地把钱抢了过去:“老大,这小子耍滑头,只有五块五毛钱。”那个被称作“老大”的接过钱,又“啪”地砸在沈贝儿的脑门上:“妈的,你就这样耍老大?”边上的另一个人一边捡钱一边说:“老大,息怒,先拿着,给这小子一个星期时间,下个星期的十块钱和这个次欠四块五毛,再加一块钱罚息,共计十五块五毛钱。先饶了他。”说着眼睛朝沈贝儿一瞪:“听清了?下星期一这个时间十五块五毛钱,交不上钱,就扒你皮!”说完给“老大”赔个笑脸走了。
沈贝儿真的熬煎了,这么多的钱从拿弄?他每个星期在学校的生活费才5块钱。到了星期天,快到中午10点了母亲才推着卖煎饼果子的车回来。母亲进门就喊:“贝儿,帮妈妈放一下车。”放好车,母亲一边解开系在腰间的裙子一边问沈贝儿:“贝儿,妈妈裤兜里的五块五毛钱你见了吗?”“没见。”沈贝儿低着头不敢面对母亲。“奇怪,这下肯定是掉哪了?”并自言自语:“贝儿,你越来越大了,妈还要给你挣钱娶媳妇。靠这个小摊也不知道啥时候能给你挣够呢。”沈贝儿觉得理亏,就回到自己的小屋里躺下了。母亲回来就进了伙房:“贝儿,妈今天不让你之煎饼果子了,给你炖个排骨,再擀点面条。到时你自己下面条吃。好妈再去卖煎饼果子去。”沈贝儿躺在床上听见妈“嗵,嗵,嗵”的擀面声,心里越发难过。现在他看到风里来雨里去的母亲真的老了,眼睛边上爬上了好些鱼尾纹,母亲的外表就像金灿灿的,很厚很厚,看着很有嚼劲的煎饼果子,其实母亲的心里像棉子一样把里面的食物裹得严严实实。母亲心里的味道只有母亲自己知道。就是这样艰苦的母亲,他还伸手偷了母亲的钱。他不能再这样懦弱、胆怯,他要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保护自己,保护母亲辛辛苦苦换来的钱财。
到了星期一,沈贝儿第一次脸上露出了坦然、自信、毫不惧怕的微笑。他背着他的书包,雄赳赳、气昂昂地吹着口哨,把书包放在他坐了不知道多少回现在已经发亮的石头上。他对着能照到他脸的石头,整理了整理头发,又拉直衣服。他又蹲下来用手轻抚摸了一下石头,就像对一个朋友说话:“石头儿,谢谢你在孤独的日子里你陪了我一年多。我今天这一走,就回不来了,你也陪不上我了”
说完话,沈贝儿站起来,右手提着他的书包带子,站在那里。她这时才知道他为了保护自己,为了呵护母亲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财他什么都毫无畏惧!
正在这时,操场和教室的东南角闪过三个人来。他们就是向他索要钱财的人。还是那个小点的个子发话:“钱拿来了吗?”另一个赶忙跟着附和:“总共十五块五毛钱!”说着伸出手来。那个号称“老大”的高个子学生,学着电影里的“老大”镜头,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眼睛露出装出来的凶光。说时迟,那时快,沈贝儿提起手包抡了起来,然后朝着号称老的的头削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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