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好!”
“什么意思?”谢宗灿不解。
“里头那位,你没结交最好,并且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宋明意有所指地提点好友:“另外,我劝你最好连福臻小姐也尽量少些往来。”
后面一句谢宗灿听着颇为刺耳。不过他晓得好友不会无故说这样的话,便用胳膊肘捅了捅对方,“你快把话给我说清楚。”
“我也不晓得要怎么说。实在是……”宋明皱起眉头,似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种既像厌恶又像不适的表情。
兴许不好说出口,他转而道:“你见过疯子么?里头那位小姐,恐怕是遇上畜生变的疯子了……所以,我劝你可千万警醒着点,别给自己找麻烦。”
宋明是很难得会说重话的人,故而谢宗灿听了这话猛吃了一惊。城内的腌臢事他听说过一些,简直是不堪入耳。沈家虽然不是大户人家,但家教也算严谨,他想不明白这样出身的小姐怎么会与这些事有牵扯,更不敢想像,此刻正在诊疗室中直面惨状的那个女子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你要紧不要紧,我瞧你的脸色很不好。”门内传出宋太太的说话声。
而后,门开,两道人影自诊疗室中走了出来。
宋太太迎面一见着谢宗灿就嘱咐他:“正好你在。你先陪这位小姐到走廊尽头的那间病室里去等着,我这就叫人拿病床来把她妹妹送过去。”
谢宗灿点头应承,一边留意站在宋太太身旁的那道身影,在听她说了句“劳驾”后,心下不由得暗缓了口气。
宋明虽然没有明说,但沈佳怡遭遇了什么他估摸也能猜到一些。他原本还有些担心她在亲耳听到亲眼见过之后会大受打击,但现在看来应该是他多虑了,她的言行举止以及神情,看上去倒还算冷静。
不过,脸色的确是很差,甚至连嘴唇也是发白的。
“你没事吧?”
福臻摇摇头。
两人默不作声地往病室的方向去。
“要不要给你家里报个信?或是,告知沈家宇先生?”
谢宗灿问她,亦是提醒。这终究是涉及生死的大事,这次若能平安度过倒也罢了,可万一有什么不好,后果就绝不是她能承担得起的。他希望她能明白。
然而,她只是垂眼听着,一声不出。
谢宗灿拿不准她的想法,正想多劝几句,她却莫名放缓了脚步,眉心紧蹙了起来。
“怎么——”
话未说完,就见她突然捂住嘴,跌跌撞撞奔到墙角处,俯身狂呕了起来。
她这几日原就吃得不多,今日更是滴米未进,胃里根本一无所有。可饶是如此,她仍是拼命地呕着,撕心裂肺地呕着,似乎要将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吐个干净。
谢宗灿蹲在她身旁看得心惊肉跳,想托住她渐渐脱力的身体,不料双手一触上就察觉到她整个人竟然在微微发颤。
再握她的手,寒冰似的。
不该让她看见的。她本不该承受这些的。
谢宗灿心口乍然钝痛,猛地将她搂进了怀里,轻抚单薄的背,哑声絮语:“她会没事的,她会好起来的。你别怕,什么都不用怕,有我呢,万事都有我……”
福臻精疲力竭。许是呕得太厉害了,头昏沉沉的,耳里又疼又闷,周遭的动静若隐若现似乎都被隔到老远的地方去。而她仿佛被禁锢在恐怖的幻境中,她挣脱不了,浑身无法抑制地哆嗦着。她紧紧攥住蹭在手边带着温度的布料,贴近了热源本能地寻求庇护。但饶着如此,森然寒意仍是伴随着一个又一个血腥画面猖狂又失控地侵袭着她。
横七竖八的鞭痕,翻卷开的血淋淋的肌肤,奇形怪状的伤口,妖冶诡异的刺青……
无不惊心!无不残忍!无不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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