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先上楼歇息么?还是先吃些什么?粥这会儿还没好,要不给你下碗面吧?!”
“不吃了!这会儿没什么胃口。”
福臻也没坚持,把馄饨拿进厨房安置好,然后倒了杯热水又转回客厅。
“快过来!”家宇已打开了他的那只手提箱。
把书册递到她手上的时候,家宇便确定她会喜欢。因为她翻看时的眼神很专注,她对她感兴趣的事和物总是心无旁骛。
“还有呢!知道锦霞居的围巾吧?正好路过那儿,给你和佳怡各带了一条回来。”家宇说着话,从箱子里头取出了一条枣红色和一条杏色围巾来。福臻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发现那箱子里头还有一条红蓝格的,却不知是给谁带的。
未及多想,便听沈家宇故意压低了嗓音,道:“趁着这小丫头还没起来,你赶紧先挑个自己喜欢的,免得呆会儿她看见又要和你抢了。”
福臻抿嘴笑了起来,“没事儿,我又不计较这些,我是什么都行的。”
“为什么不计较啊?你总让着她做什么?”家宇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顺手一抽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搭在手臂上。
见福臻只管笑也不说话,家宇有点恨铁不成钢,“福臻啊,类似的话其实我也说过几回。你和佳怡是一样的,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都尽着性子来,不要总想着要去迁就谁。你也没必要去迁就谁。自家人不用这样生分,你明白么?”
福臻依旧一言不发,但给了对方一个很安心的笑容。
她又不是没心肝,怎会不明白他们待她种种的好。
但也恰是因为如此,她才容易患得患失。尤其是眼前这个人。没有人知道她是多么艰难地才能将心底里涌动着的万千情绪压制住。
“其实真不是我在迁就什么。我只是在这方面的兴趣比较淡薄。相较而言,我更喜欢你给我带回来的这些书册。真的,若是佳怡要和我抢这些,那说不准我还真是会同她打起来呢。”
她的性子素来沉稳,极少会有这样俏皮的神色,这让家宇不由得宽了心,不知不觉就被她带偏了话题:“这样说来倒也幸亏你不像佳怡,不然两人若都是那样的一点就着的炮仗脾气,真要闹起来怕是连屋顶都要被掀了。”
想象着那样的情景,福臻忍不住也“扑哧”笑出声来。
正说着话,沈太太进来了。
“不是说昨天就回来的吗?怎么迟了一天?”
“临时有事耽搁了。”家宇扬了扬下巴,问:“父亲咳得这么厉害,晚上怎么睡得好?”
“可不是嘛,吵得我也不得安生。”沈太太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喝了几口。“一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原本吃了几天的药,都已经大好了。偏你父亲那驴脾气倔得什么似的,不听人劝,昨天一大早就跑去铺子里瞎折腾。结果在外头吹了风,一回到家就又咳上了。这回怕是又得折腾好几天才能呢!”
“我想明天带他去医院看看,开些西药吃,能好得快一些!”
沈太太一面把围裙往身上系,一面劝他:“你父亲顶讨厌洋人那一套,你同他提这个,八成得挨他的骂。”
“父亲那是以概偏全,其实洋人有不少东西还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尤其是他们的医学医药,能诊治不少疾病。这事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儿父亲起了,你先同他说一声。我正好有个在医院做事的朋友,等会儿我就去找她让她帮我们安排一下。”
“那就依你说的吧!”说话间,沈太太侧首无意中瞥见桌上那袋烧饼,眉头几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神色却不变。“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盛碗粥来先垫垫肚子。”
“我去吧!”福臻转身欲往外走。
“不用!这会儿吃不下。”家宇揉了揉微有些僵硬的脖颈。
在外接连奔波了数日,回来又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这会儿感觉自己几乎都是飘着的。记者这一行若没有个强健的体格还真是顶不住。
“我得先去躺会儿。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乏死了!”
沈太太心疼得什么似的,“那你还忤这儿做什么,赶紧上楼去吧!”
她转而又想到了什么,又急忙道:“等等先别走——正好前几日你大舅拿了些切好的老参片来。你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取几片给你泡杯参茶,喝了再上去睡……”
“妈你就别折腾我了。我这身强体健的喝什么参茶呀!还是留着给父亲吧。”
家宇拿起大衣,一边往外走一边叮嘱母亲:“八点记得喊我起来,我还得去报社。”
沈太太对儿子离家快一个月才回来已然满腹怨怼,这会儿又听了这话更是气得咬牙。“报社没了你就开不了张吗?真是,你这才刚到家急什么呢!多睡会儿,十点再喊你。”
家宇叹了口气,“我上午真有事,还有几篇要紧的稿子报社等着要呢!总之你八点一定得叫起我,不然我这觉也睡得不踏实。”
沈太太无奈,只得应承。她一路跟着儿子到了楼梯口,盯着人忍不住又开始老调重弹:“也不知道这职务有什么好,薪水不高还尽折腾人。我看你还是听你父亲的话把这职务辞了吧!咱家的铺子早晚都得交到你手上,你好歹也去熟悉熟悉吧,可你倒好,什么都不闻不问的,以后可怎么办?”
“你别急着走,等我把话说完。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你表哥才大你两岁呢,人都已经有三个孩子了。你呢?如果你再这么三天两头的不着家,我看将来有哪家姑娘肯嫁给你?”
家宇已经推开了房门,听了这话一下子就笑了起来。“妈,这件事你且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总有一天我会给你带一个又美丽又聪明的儿媳妇回来。”
“少来诳我。总有一天?那是哪一天?你可别让你父亲和我等到七老八十了还没见着人影。”沈太太撇撇嘴,忽然顿了一下,似悟到了些什么:“哎,沈家宇,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家宇的房门“呯”一声关上了,任沈太太怎么问也不应答。
沈太太这里挠心抓肺地干着急,却又不舍得扰了儿子休息,满心疑惑无人可解,便转向了福臻,“你说你家宇哥刚才说的那是什么意思?”
“我也猜不出来!”福臻将指尖用力掐进掌心里,轻轻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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