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奕自小就被亲生父母卖掉,因他生来体弱多病,哭不出声,也不叫,却随时都可能死掉。
人贩子辗转将他送到了一个大夫处。
大夫姓戴,名万生,是个和蔼节俭的老人。
他胡须发白,对前来问诊的患者总是充满耐性,对穷苦病人总是很难拒绝,他经常自掏腰包替人看病,街坊邻里都说戴大夫是一个大好人,还送给他一张「悬壶济世」的牌匾。
戴万生不缺钱。
他是前隋的宫廷御医,这一点少有人知。他也是一名修士,虽然仅为筑基修士,但已足以应对尘世种种。
筑基修士能活一百二十年,然而戴万生已度过两百余年,从前隋覆灭到大唐盛世,他不断搬迁转移,以避开不必要的关注。
这超出常理的寿元,却是有代价的。
戴万生每隔几年,就会买来被遗弃的小孩,以童子之血换了体内血液,从而又获得几年的活头。
既然亲生父母都不要,将其看做货物,戴万生觉得自己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妥。
此生艰难,倒不如早早投胎,到下一个好家人去。
当戴奕被送来时,戴万生有些苦恼。
这孩子体质实在太差,体内血液不足以支撑自己的施术。
于是戴万生将他先养起来,好好调理。
反正总是不缺抛弃小孩的父母,这一个孩子并不影响大局。
但渐渐,戴万生发现这个孩子很像自己,他平时总是很安静,对谁都很温和,仿佛被父母抛弃,被卖到这里也并不在意。
唯有看到藏药室里琳琅满目的药物,这孩子会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他会情不自禁去用尝每一种药草,辨认它们的味道和作用。为此,好几次差点就救不回来。
他喜欢体会药味对身体的作用,对这些能改变身体状况的神奇造物充满兴趣与热忱。
此外之时,他对其他事兴趣匮乏。
戴万生索性弃了将这孩子入药打算。
此前就有的念头涌上心头。
这以血续命之术看似给自己续了百年光阴,背后却是常人难以理解的骨肉撕裂痛楚与瘢痒。
戴万生并没有找到长生的法子,他不过是拉长了死亡,让这一过程变得更加难熬和折磨。
每一天他都需要服用大量药物,涂抹药膏,以确保自己能在坐诊时保持正常得体,不会浑身长出疹子,或是皮肤溃烂。
即使如此,戴万生也知道,他也差不多到极限。
寻找长生之路,并不是短短百年就能完成。
婆娑世界万千修士,一代一代的积累才能朝着延寿前进一小步,他戴万生不可能做的更好。
于是戴万生将这个与自己爱好一致的孩童看成了自己的延续。
他将作为自己,继续走下去,直到找到下一个继承的孩子。
要一直一直往前走!
直到触碰到天道尽头的长生之路。
戴万生给孩子取名戴奕,希望他能与天地之威搏击,奕代与寿元大限抗争!
为了帮他强壮体魄,不要走入自己这条证明失败的老路,戴万生开始调制各种药浴,让戴奕浸泡,给他服食珍贵药材。
同时,他也教这个孩子辨识药材,种植各种草木,明理毒性与药性,让他明白药毒一体,量与质的微妙之处……
整个过程中,戴万生充满热情,身体的痛楚都仿佛削弱了。
他就像是回到了年轻时,第一次踏足宫廷,看到金碧辉煌的宫阙,以及药房里那宏大而又充满秩序的一排排药炉,一切都充满希望,一切都可以通过药物逆转!
戴万生考虑到戴奕体质较弱,而且不善打斗,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用精心甄别的毒物制作成汤汁,令戴奕变成毒人之体。
一旦炼成毒人,戴奕无须武器,本身血液甚至呼气都将是毒药,如此便能确保他有一定自保能力。
更多时间里,戴万生与戴奕更如师徒,他倾其所有,将一生所学,迄今为止种种药理与尝试都倾囊相授。
这是一种比血脉亲情更加崇高而伟大的关系。
宗门里有道传弟子,戴奕就是自己的传道人。
到戴奕十三岁这年,他已能独立外出采药,不过为不伤及他人,他都将身体包裹严严实实。通常是夜晚出去,第二夜回来。
这天夜里,戴奕背着药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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