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山山区之中的云霭忽然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似的,开始疯狂向山顶上汇聚而来。
聂寻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因为这显然不是他的手段,他聚拢那些云雾的速度根本没有这么快。
果然,下一刻只见那些轻薄的云丝都凝聚在了少女的头顶,变成了一团乌黑的云团,并且越积越厚,不时伴有雷光闪电。
原本笼罩在薄雾中的山区,这一刻彻底暴露在了阳光之下,整个莽山山区都已经被一个超级巨大的血色炼成阵笼罩在了其中,而且在很多炼成阵的节点之上,地面已经被破开,挖掘好了一座座幽深的血池。
血池之中注满了鲜红色的液体,也不知道那是鲜血还是别的什么,而其中载沉载浮的,却都是些早已僵硬泛白的人类残肢。
阳光之下,能够清晰地看到,整个莽山山区之中,遍布着密密麻麻这样的血池,而其中血气冲天,正在汩汩汇入大地之上亮起的那个超大炼成阵中。
钟零张开双手,隔着红色的光幕,虽然暂时她们伤害不到对面的聂寻,但聂寻也无法穿过光幕伤害到她们,一道道幽蓝色的纹路在她的手臂、脸颊、脖颈上纷纷亮起。
这一刻仿佛有种极限的拉扯力,正在试图与整个世界争夺着对于水元素的控制权,就连光幕对面的聂寻都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竟似乎有了即将逆流的迹象。
不知不觉中,原来钟零也已经成长到了这样的程度啊!
聂寻看着妹妹已经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实力并没有因为立场和追求的不同而产生任何敌视的情绪,相反还感觉到了一丝欣慰。
只是,这一切对他来说还是来的太晚了一些!
因为今天这里的主角只能有一个人,那就是为了这一刻准备了无数个日夜的聂寻!
山区之中的上百个血池里,水元素纷纷被从那些血色的池水中剥离出来,只留下了一地灰色的粉末和干瘪的肢体,整个莽山之中的水分,这一刻都因少女而动,在空中汇聚成了一团遮天蔽日的积雨云。
而后,钟零抬起右手,轻轻向下一划,似乎是君王的命令,那团积雨云顿时便倾泻下来了一阵滂沱暴雨!
暴雨倾泻如注,雨丝如同数不尽的利剑,一根根扎在红色的光幕上,打出了密集的“簌簌”声。
这光幕隔绝一切,竟连大雨都只能落在光幕的外侧,而不能越过光幕的顶端落在里面。
这一刻的暴雨,每一条雨丝都像是一柄自由落体三万九千米的利剑,如果真的能落在光幕之内,恐怕聂寻顷刻就会被打成筛子,继而被化作一团血泥。
但这光幕之强大,以至于如此磅礴的一场大雨,短时间内都破不开光幕的防御。
聂寻默默摘下了右手的手套,伸出了自己的手掌,面向着钟零他们。
暴雨就像是加特林的子弹一般,落在光幕之上响起了可怖的轰鸣。
那一丝被许慎斩出来的裂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延伸着,一点一点,一毫米一毫米地扩散着。
钟零抬眼看去,赫然看到聂寻的手掌心中,竟然是一张残缺了一半的人脸!
这一幕实在有些过于诡异,以至于她见惯了大风大浪,但都被这一幕惊吓的呼吸漏掉了一拍。
那张人脸微微闭着眼睛,眉头皱起,显得十分痛苦,那眉眼是如此熟悉,以至于她差点惊叫出声来!
聂山!
那是曾经一直守护在聂寻身边的那个中年男人!
无论面临怎样的危险,身为B级的纯防御型觉醒者,聂山都会站在聂寻的身边,为他撑起一道无法被突破的最强之盾,这个男人沉默寡言,但所做的事情却沉重如山,一如他的名字。
河岛市遗迹之后,聂山就消失了踪迹,当初他奉命保护过钟零,后来在河岛市三位B级大佬的混战中全身而退。
钟零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从来不离开聂寻半步的聂山后来就见不到了,原来他并不是离开了,而是被聂寻以另外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留在了身边!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阻隔在她和自己哥哥之间的这道红色光幕到底从何而来了。
那分明就是聂山的异能!
原以为聂寻只是因为掌握了禁忌的炼金术,实力大增,不再需要人贴身保护,但以这位的性子,任何人,任何事物怎么能不被他利用到极致,压榨出最后的价值?
他直接将聂山炼成在了自己的身体上,强行掠夺了对方用有的异能,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有功之臣,曾无数次救下了聂寻的那个人,却是这样被他对待的。
聂寻合上了自己的手掌,隔着那层光幕,平静说道:“为了能够成就不朽,我连聂山都可以牺牲,所以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再阻挡我,不用向我说对不起,妹妹,我们现在是敌人!”
这一句话就像是深冬里的一阵寒风,瞬间吹透了少女的心房,让她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冰冷了下来。
“恶心!”钟零忍不住骂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含怒出手,手臂上的血管亮着幽蓝色的光芒,蜿蜒凸起,仿佛要抽干身体里的每一滴潜力。
头顶上的积雨云爆发出剧烈的雷明声,暴雨如注,像是风暴一样对着那道光幕倾泻了过去。
密集的轰击声在光幕的震动下,犹如擂鼓。
这一刻许慎再度瞬间欺近,碎空刀的刀光亮得就像是一颗太阳。
“轰——”
沉重的一刀落在光幕上,裂痕蜿蜒伸展,就像是冰盖之上的裂缝,在光幕里面不断生长。
少年深吸一口气,提刀的右手顺着刀柄留下了一行滚烫的鲜血。
斩不破面前的光幕,但少年已经被强大的反震力量伤到了。
他再度退开,抬起炽热执法者,微微瞄准,便快速叩动起了扳机。
十二发子弹就像是奇迹般都落在了不超过一个火柴盒的区间之内。
少年熟练地完成了单手换弹,再度抬枪射击,子弹的落点依旧只有碗底那么大。
他一枪又一枪地射击着,砰砰的枪声就像是不甘心的鼓点,擂动着不曾降温的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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