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夫的百般催促下,明笙和柳柳进了船舫。
船只上有许多衣衫褴褛的难民,是从永州过来的。
永州是边界之地。
战乱让那里民不聊生,这艘船本就是条难民船,她们混在里面,也容易躲过排查。
离开渡口不过百米,外面突然下起雨来,豆大的雨点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落下,越下越大。
一把把洒在河面上,平静的水面上泛起涟漪。
机灵的鱼儿争相跃出水面,鞭子似地雨抽打着船舫,仿佛下一秒就会把船撕的四分五裂。
雨哗哗地下个不停,像千针万线,把天空密密实实缝合起来。
这已经是一艘很老的船了,甲板上的水顺着往下流。
船舱里已经被浸湿了,还有水从底下渗上来,角落里的木板也有些腐烂。
她担心还没到浙州,船就得崩,到时候,别先被淹死了。
难民们也全都挤作一团,窝在在相对干燥的地方,他们当中有老人,有妇人,有小孩,也有伤残之人,却没有一个青壮年。
两人现正做男子装扮,衣服也还算干净整洁,看起来格格不入。
明笙走到人堆里一位头发花白老妇旁,所有人都用打量和戒备的眼神望着她。
蹲下身去询问:“奶奶,你们是从永州过来的吗?”
老妇叹气道:“永州在打仗,到处都在烧杀抢掠。
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走了一路才搭上这艘船,想要去往西津。”
是了,就是西津,东辰与西靖的界城,她猜的没错,也只有西津才能容得下他们。
这样一来她和柳柳就可以混在难民堆里,一同前往。
这时,角落里的一个妇人突然出声:“孩子,我的孩子,你快醒醒”。
明笙连忙跑过去,只见浑身脏污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孩童。
身上仅有的破烂衣服也湿漉漉的,没有穿鞋,脸上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伸手摸去,果然烫的吓人。
船上阴冷潮湿又下着雨,孩子已经被烧的失去意识,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就没命了。
忽略她灰头土脸的样子,抱孩子的女人可能只与自己差不多的大。
此刻脸上满是焦急和绝望的神色,可现在这种情况没有药,也没有人会医术。
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孩子死去?明笙把地上的女人拉起来,抱着孩子走到船舱的另一头。
当着众人的面,脱下外衫递给女人。
秋日里衣服穿的多,倒也没什么,况且,她从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
“把孩子的湿衣服脱了,用我的衣服将她抱起来,不要吹到风,我去找船家要些干净的水。”
说完就往外跑去,外面的雨仍然在下,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
“船家,船家。”
明笙站在船舫里,冲着甲板上的人喊道。
一个年纪稍大些的老伯正站在船头,正努力的想要修补甲板上的裂缝。
他听到喊声转过身来,往明笙所在的船舫跑来。
老伯身上已经湿透了,黑发夹杂着白发贴在脸上,胡茬生了满脸,看起来凶神恶煞。
厉声对面前的小姑娘说道:“下这么大的雨不在里面躲着,出来干什么?”
明笙:“老伯,船上有没有干净的水呀?最好是能烧热。
有个小孩发烧了,怕是熬不过去了。”
老伯:“熬不过去还浪费水干什么?你知不知道那水是用来喝的?”
明笙笑着,言辞恳切又可怜巴巴的说道:“老伯你就当行行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老伯哼了一声,丢下手中的工具,往船头走去。
明笙连忙跟在他身后,不一会。
老人冷着脸出来,递给她一壶热水和一个炉子,甚至还有一草药和器皿。
然后又粗声粗气的说:
“真是麻烦,每天都有难民死在我船上,要都这样,那我干脆不做这生意了,去当大善人。”
老伯嘴上说着难听的话,心却真真是个善良的。
明笙笑着说:“谢谢老伯,老伯你是个好人。”
说完赶忙向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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