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恕说到此处,停了下来,冷眼睇着惠明公主好似被抽尽了浑身的力气一般,身子一软,就瘫在了那圈椅深处。
他目下闪闪,将薄冷的唇抿成一线,在满室的冷寂中语调淡淡道,“公主想说的,可都说完了?”
惠明公主羽扇般的长睫微微一颤,没有忘记他此行的目的,她一哂,哑着嗓道,“没有解药!我没有下毒,只是那梅子酒确实后劲儿太大,她又不胜酒力,因着这样,倒让你急成了这般?若是你实在不放心,我这里有效果不错的醒酒药,我这就让人去取来给你!”
赫连恕眉心微微一蹙,望着她,似在评估她的话可信还是不可信,片刻后,他才道,“若只是醒酒药就可以解决的事儿,就不劳烦了。”她给的醒酒药,他未必敢给阿皎用!他愿意相信阿皎只是醉酒,这个事实让他长舒一口气。
虽然是误会一场,但今日这一趟,不算白来。该说的都说清楚了,也好。
赫连恕深望一眼惠明公主,脚跟一旋,就是转身阔步往外而去。
惠明公主望着他的背影被屋外不知何时落下的夜幕所吞噬,扯了扯嘴角想笑,眼里却尝到了一丝咸湿的味道,她一愕,抬起手往脸上一抹,染了一指的湿,这才恍惚发现,竟是哭了。
多少年了,她已经多少年未曾哭过了?
不是没有艰难的时候,只是比起从前,都算不得什么,更因着,她总觉得,哭是软弱。而她的前路,眼泪无用。
谁知,再哭,竟是这样的境况。
玲姑在外头瞧见赫连恕离开时,就赶忙走进花厅,谁知,入目却是惠明公主孑然坐在那里,默然垂泪的样子。她一愣,继而心下一酸,走过去后,迟疑着唤了一声“夫人”,抬手将惠明公主揽在了肩头。
惠明公主转头望着赫连恕方才离开的方向,幽幽道,“这些年,我不怎么想起他,是不敢想。可知道他在凤安的时候,我就管不住自己了,尤其是听说了他的婚事,我哪里还坐的住?可直到刚刚,我才明白,原来都只是借口而已……我只是想来看看,哪怕看他一眼都好。”
“早前在宫里,我远远地瞧见他的身影,没有看真切,可刚刚,我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认出来了。真是奇怪……明明都过了这么多年,他已经不是我离开时的那个三岁孩童,而是长成了铮铮男子汉的模样,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他,是我的那个孩子。”惠明公主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这个模样的惠明公主让玲姑的心揪成了一团,那个地方的那些人,终究是夫人心里最痛的伤,如今又被生生揭了开来。“夫人,不是你的错!你也是没有办法……你为何不告诉他,当初是你指引杜先生,带着文楼去北羯?文楼这些年护他,杜先生教他,若非有你……”
“可我终究是抛下了他。至于文楼……”惠明公主苦笑了一下,“当初的文楼若非有他,又哪里能得以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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