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风不燥，万物明媚，暖阳正好。

可这仍旧掩盖不了医院那股消毒水的味道，和为年轻人苍白的脸庞增添上些许红润色彩。

邢现拘谨地坐在桌前，他的对面是位戴着黑框眼镜，人已到中年的谢顶医生，有七分像没了头发的吴彦祖。

“前个月刚做完核磁共振的小伙子，我还记得你。”

医生放下头部CT的资料，也许是看出邢现的不安，他慢吞温声道：“不用紧张，你头部的报告没有任何异常项。”

邢现扭了扭屁股，身子微倾忐忑问道：“还是没能查出我头疼加幻听的病根？”

“小伙子你不仅做了核磁共振，这次又做了头部CT。”

医生开导道：“虽然大脑是身体最神秘的器官，可医学领域发展至今，又有那么多高科技器材辅助，已经很少会闹出误诊漏诊的乌龙事件了。放心吧，你身体非常健康，平时注意不要过多给自己施加压力就好。”

眼见自己跑的第四所三甲医院，这里的医师给出同样的答案。邢现这时非但没有安心，反而失望长叹口气后道谢离去。

在四处求医之前，他已经知道爷爷和父亲因为头疼都死在了二十五岁那年，谁也查不出个所以然。现在家族宿命降临到自己身上，他只能做好心理准备的同时，努力过好每一天。

走出医院大门，斜射下的暖阳让邢现下意识眯起眼睛，静享这股无私暖意。

他今年二十五岁，自前阵子那份工作试用期结束后，也就顺理成章失去了工作，正窝在出租屋里为国考做准备。

回到家中潦草吃下过时的午餐，和往常一样坐在窗前的书桌后开始刷题。

“闻蝉鸣一者烦躁，二者知音，三者知命。如果没有这档子事，我将来考试会不会也能顺利上岸呢。”

伴随窗外悦耳蝉鸣，翻开资料还没写几道题，疾走的笔锋拉着小尾巴徒然在纸上停下。

“窸窸窣窣——”

又来了，不会听错。

邢现拧起眉头放下钢笔，感受着脑海中传来像是有人走路的窸窣声，他忽的感到有些烦躁。

“我从没埋怨过什么，可老天爷你连最后片刻的宁静也不愿给我吗？”

深吸口气把心湖上那丝涟漪抚平，邢现慢慢放空思绪。他正在根据某瑜伽大师亲撰编写的书籍，配合特定呼吸方式，向内寻求平静。

呼~吸~

呼~吸~

……

轻飘飘的，像是脱离了枝干的蒲公英，没有了束缚随着微风轻舞摇曳。它攀上了孤冷高峰，越过湛蓝碧波，最后一头扎在清香泥土地上。

当邢现再次恢复自主意识时。

他发现自己以一种上帝视角，进入了一片辽阔空间中。在这片空间里，有无限延伸出去的长和宽，上面站满了一眼望不到头，无数白色人形生灵。

“这是…在我的脑海中形成的空间。”邢现非常讶异。

他好奇打量着那些人形生灵，发现它们仅有人形模样，却少了人类的五官和标识性别等器官，像是商场里简易的假模特。

而“窸窸窣窣”的声响，就是这些生灵在无意识移动时，不小心发出的响声。

“它们竟然有三亿之众！”

邢现能清晰得知这些人形生灵的数目，毕竟这里是在他脑海中形成的空间。

确认这些生灵没有任何自我意识，也没有任何危险举动后。邢现心中那股淡淡的忧虑感，也随之消退几分。